一名披甲将军拆开信件,看完后久久无言。他正是原北境副将秦昭,因不满朝廷克扣军饷而率部南归。此刻他望着信中所述,终于下定决心。
“传令全军!”他拔剑指向南方,“我们不去江陵,改道直取幽州!我要让天下人知道,边军的刀,不只是用来守国门的!”
与此同时,皇宫之内,气氛压抑如铁。
天子赵弘连日失眠,面色苍白,眼中布满血丝。自发布《罪己诏》以来,朝堂分裂严重,保守派大臣集体请辞,太子赵琰更是闭门不出,拒不奉诏。更有传言称,东宫正在秘密联络藩镇节度使,意图另立中央。
“朕给了他们机会。”赵弘坐在龙椅上,声音疲惫,“可他们不愿低头。”
梁守仁跪伏于地,额上金纹隐隐作痛,那是魂印在催逼他说出更多真相。
“陛下……还有一事……臣必须讲。”他艰难启齿。
“说。”
“三十年前那一夜,并非只有姚醉带兵入宫。”梁守仁闭上眼,“真正下令屠戮皇族的……是先帝,也就是您的父亲。”
赵弘猛然抬头,瞳孔收缩:“你说什么?!”
“当时南周虽败,仍有数十万旧部潜伏民间,更有巫山钥匙掌控龙脉之力。先帝担心江山不稳,便密令姚醉彻查皇族血脉,无论老幼,尽数诛杀。甚至连刚出生的婴儿……都被投入井中溺毙。”
“不可能!”赵弘怒吼,“父皇乃一代英主,怎会做出此等禽兽之事!”
“因为他怕。”梁守仁苦笑,“怕你们这些后来者永远活在‘正统’阴影之下。所以他要用鲜血洗清一切,让新朝真正‘新生’。”
赵弘浑身颤抖,良久无言。
最终,他颓然靠在椅背上,泪水滑落:“所以……我们从一开始,就是篡位者?”
“是。”梁守仁点头,“而今‘封于晏’归来,不是复仇,是归位。”
就在此时,殿外忽然传来惊呼!
“陛下!不好了!皇陵方向……出现异象!”
赵弘强撑起身:“什么异象?”
“据守陵官回报,南周皇陵碑文无风自动,原本被磨平的名字竟重新浮现!且每到子时,地下便传出哭声,似有万千冤魂齐诵《天字谣》!更有守夜士兵疯癫,自称见到了穿紫金冕服的老皇帝,在月下踱步,口中念道??‘尔等窃国,终须还来’!”
赵弘双腿一软,跌坐于地。
他知道,这不是鬼神作祟。
这是李明夷借用了巫山钥匙的力量,激活了埋藏在皇陵地脉中的【怨灵共鸣阵】。那阵法以死者执念为引,以生者恐惧为食,能让一段历史重新“显形”。
换句话说,死去的南周,正在一点点复活。
“传朕旨意……”赵弘声音沙哑,“关闭所有通往皇陵的道路,派三千禁军驻守,任何人不得靠近。”
“陛下。”梁守仁忽然开口,“没用的。您封锁不了记忆,也堵不住人心。百姓已经开始自发前往皇陵祭拜,有人说夜里看见白光冲天,称那是‘圣子之兆’。”
赵弘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就杀了他!立刻!马上!调集龙骑卫、神机营、羽林军,三路并进,给我踏平中山王府!朕宁可毁掉半个京城,也要把这个妖孽铲除!”
“陛下不可!”梁守仁叩首泣血,“若您此时动武,便是彻底否定《罪己诏》,等于向天下宣告:您承认自己是篡逆之后!届时四方响应,万民离心,大势去矣!”
赵弘怔住。
他终于明白,自己已被逼入绝境。
不动手,民心渐失;动手,则坐实罪名。
无论怎么选,结局都是崩塌。
“所以……我真的输了?”他喃喃道。
“不。”梁守仁抬起头,眼中竟有一丝解脱,“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什么?”
“您退位。”梁守仁平静道,“禅位于‘封于晏’,以和平交接的方式完成天命更替。如此,您可保性命,子孙亦能存续,而天下免于战火。”
“你让我……让出皇位?”赵弘声音颤抖。
“不是让。”梁守仁低声道,“是归还。”
殿内寂静无声,唯有烛火摇曳,映照出龙椅上那位帝王苍老的面容。
他知道,这一刻,不只是一个人的失败。
而是一个时代的终结。
数日后,春分。
一场罕见的日蚀笼罩帝都,白昼如夜,星辰显现。
就在那一刻,五块巫山钥匙同时发光,自五方汇聚而来的金色光线在空中交织,形成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直指皇城正上方。
百姓仰头望去,只见云层裂开,隐约现出一座悬浮宫殿的轮廓,上有四个古篆大字:
**南周天宫**。
“圣子显世了!”有人尖叫。
“天降异象,旧朝复兴!”
“封于晏!封于晏!”
呼声如潮,震动八荒。
而在中山王府,李明夷缓缓走出大门,白衣胜雪,眉心金纹闪耀,手中握着完整的五钥合一之器??**天命盘**。
司棋、画师、影鸦众将列队相随,身后是数千自愿追随的义士。
他抬头望天,轻声道:“父皇,孩儿不负所托。”
随即,他迈出第一步。
不是奔袭皇宫,不是挥师攻城。
而是走向街头,走向百姓,走向这片他曾誓要拯救的土地。
他知道,真正的胜利,不在杀戮,而在接受。
当他走过之处,万人跪拜,孩童献花,老人焚香。
没有呐喊,没有兵器,只有一双双充满希望的眼睛。
这才是他想要的世界。
一人掀翻一座王朝?
不。
他是要让千万人,共同建立起一个新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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