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人??!!!”
有人扑上前欲抢尸首,却被禁军长枪拦下。冲突爆发,棍棒交击,哀嚎四起。
而就在这混乱之中,一辆不起眼的灰布马车悄然驶离刑场后巷。车内,真正的裴文远被五花大绑,口中塞布,双眼充血,满脸不可置信。
他被人从天牢秘密转移,全程未发一言。
马车最终停在一座废弃道观前。门开,两名黑衣人将他拖入殿内。烛火摇曳中,一道身影缓步走出。
白衣胜雪,眉目如画,正是李明夷。
“你……你是谁?”裴文远嘶哑开口。
“我是谁不重要。”李明夷蹲下身,直视他双眼,“重要的是,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要么,继续做朝廷的奴才,回去领赏,然后被慢慢遗忘。”
“要么,成为千万人心中的光,成为这个腐朽时代最后的良心。”
他轻轻摘下裴文远口中布团,低声道:
“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在暗中保护寒门学子,销毁权贵贿赂名单,甚至偷偷修改过三次科举结果。你以为没人知道?其实我一直看着。”
裴文远浑身一震。
“你本可以同流合污,却选择了坚守。所以,我不杀你,反而救你。”
“现在,告诉我??你想做一个死去的英雄,还是一个活着的叛徒?”
裴文远望着眼前少年,良久,缓缓闭上眼,泪水滑落。
“我……愿为天下读书人,点一盏灯。”
李明夷笑了。
他转身取出一枚玉简,递过去:“拿着它,去南方。那里有我布置多年的势力,有三千死士,有百座私塾,有十万受过恩惠的贫民。他们会听你的。”
“你要做的,不是打仗,而是传播。”
“传播真相,传播愤怒,传播希望。”
“我要你把这首诗,刻进每一个学子的心里。”
他说完,低声吟诵:
> “天字起,血雨临,
> 一人执剑向宫门。
> 昔年冤骨今犹在,
> 不斩王侯誓不还。”
裴文远默念三遍,郑重收下玉简。
当夜,他便在几名死士护送下,秘密离京,南下而去。
而帝都之内,关于“裴文远之死”的余波仍未平息。
街头巷尾,已有孩童开始传唱新版本的歌谣:
> “昨日斩裴公,今日哭忠魂。
> 明朝若再杀,举世共诛君!”
与此同时,皇宫深处,御书房内。
天子赵弘坐在龙椅之上,面色铁青,手中捏着那份伪造的“斩首报告”,指节发白。
“裴文远……真死了?”他声音颤抖。
梁守仁低头跪伏:“回陛下,确已行刑。但……尸体尚未查验。”
“尚未查验?!”天子怒拍桌案,“你们就这么让他死了?他是礼部侍郎!是朕亲封的文臣楷模!你们竟允许街头行刑?!”
“是东宫的意思。”梁守仁低声道,“太子殿下认为,唯有速斩,方可震慑逆党,防止骚乱扩大。”
“蠢货!”天子怒极反笑,“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你们不是在镇压叛乱,是在为叛乱加柴添火!”
他猛地站起,来回踱步,眼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恐惧。
“那个叫‘封于晏’的人……他根本不在乎杀几个人。他在乎的是人心。他在用我们的手,替他完成清洗!”
梁守仁沉默片刻,忽道:“陛下,或许……我们可以顺势而为。”
“哦?”天子眯眼。
“既然百姓已认定了裴文远之死,不如将错就错。对外宣称他确实被斩,但暗中寻一替身埋葬,再放出风声,说他其实已被秘密救出,正在南方集结义军。”
“你想让我承认朝廷失德?”天子冷笑。
“不。”梁守仁摇头,“是要让‘封于晏’的阵营内部,产生裂痕。”
“此话怎讲?”
“若裴文远活着,那些追随他的人,会敬他如神。但他若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尤其是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封于晏’操控,士林清流未必买账。怀疑一旦滋生,联盟即刻瓦解。”
天子闻言,缓缓坐下,眼中精光闪动。
“好……那就照你说的办。”
他提笔写下一道密旨,交给梁守仁:“传令下去,三日后子时,户部尚书崔景和府邸,布下天罗地网。这一次,我要亲眼看看,‘封于晏’到底长什么样。”
梁守仁领命退下。
然而他并未察觉,藏身御书房横梁之上的一只黑鸦,悄然展翅飞出,眨眼没入夜空。
那是司棋豢养的“影鸦”。
一切,皆在李明夷预料之中。
三日后子时,户部尚书崔景和府邸。
灯火通明,戒备森严。三百禁军潜伏各处,屋顶、假山、回廊皆藏弓手,只待刺客现身。
而就在子时一刻,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墙头,手持长剑,直扑主院。
“来了!”暗哨低喝。
刹那间,箭如雨下,火把齐燃,数十名高手围杀而上。
黑影却不恋战,左冲右突,似在逃窜,实则将众人引向花园深处。
在那里,早已埋伏好的东宫杀手“剪影”??蓑衣人谢根苗,猛然出击!
双刀交错,寒光迸射,直取对方咽喉。
可那黑影竟不格挡,反而迎刀而上,任由一刀斩中肩头,鲜血飞溅,却借力翻身后跃,将一块染血玉佩甩入池塘。
“追!”谢根苗怒吼。
众人纷纷扑向池塘打捞。
唯有梁守仁站在远处,眉头紧锁。
他总觉得不对劲。
那人……太轻易受伤了。
而且,那块玉佩上的“晏”字,为何像是新刻上去的?
他快步走向池边,正欲下令停止搜索,忽然听见一声轻笑从头顶传来:
“梁公,您老了。”
抬头一看,李明夷竟站在对面屋顶,披着月白色长袍,脸上带着讥讽笑意。
“真正的刺客,从来不会亲自到场。”他说完,转身跃下,消失于夜色。
梁守仁浑身一震,猛然醒悟:
**那是个诱饵!**
他们所有人,都被调离了真正的位置。
而此刻,皇宫地库第七层,前朝遗珍阁内。
一尊青铜巨鼎静静矗立,鼎腹微颤,似有异动。
下一秒,鼎盖缓缓移开,一道身影从中跃出,手中紧握一块晶莹碎片??**巫山遗迹之钥**。
李明夷望着手中光芒流转的宝物,轻声道:
“第一步,完成了。”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王朝的崩塌,往往始于一句歌谣,一场冤案,一次误判。
而现在,种子已生根,枝蔓正蔓延。
一人掀翻一座王朝,并非妄言。
而是正在进行。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