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用更温柔的方式？”

“因为我不会。”

这句话说得坦然，近乎笨拙，却比任何华丽言辞都更真实。

希里安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其实从未隐藏过自己，只是别人不愿去看罢了。

---

夜更深了。

他们聊到黎明前的最后一刻，话题从战争谈到童年，从信仰谈到死亡。希里安说起他曾有个妹妹，在七岁那年被混沌低语蛊惑，跳进了净化池；榍石则罕见地提起母亲临终前的话：“活下去，别回头。”

酒瓶空了。

天未亮。

但他们的心，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更接近光明。

临别时，希里安拍拍榍石的肩：“下次巡逻，叫上我。”

“你没有权限。”

“给我权限。”

“我会申请。”

“不是申请，是命令。”希里安直视他，“从今天起，我不是访客了。我是执炬人，是你的人。”

榍石看着他，良久，终于点头。

“欢迎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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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专属休整舱，榍石脱下面甲，露出一张苍白而棱角分明的脸。十年征战在他身上刻下无数伤痕，最深的一道横贯左颊，是从前某次近身搏杀中被瘟腐骑士利爪撕裂所致。他走到镜前，凝视着自己的眼睛??那双曾被称为“死神之瞳”的眸子，此刻竟泛着一丝温色。

他取出医疗扫描仪，例行检查魂髓状态。

【检测结果：魂髓活性98.7%（临界高位）】

【警告：连续使用“灰烬之息”已达三次，建议强制休眠不少于十二小时】

【异常波动记录：夜间共出现四次意识漂移迹象，最长持续13秒】

他关闭界面，没有执行休眠指令。

床头柜上，静静躺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十年前破晓之牙启航前的合影。年轻的西耶娜站在后排，戴着护目镜，神情冷峻；梅尔文还未秃顶，嘴角含笑；而他自己，则站在最边缘，穿着不合身的训练服，眼神怯懦而迷茫。

照片角落，那位断臂的前任净化官正将一枚徽章塞进少年掌心。她的笑容模糊，却温暖得刺眼。

榍石指尖轻抚过那张脸，低声说：“我还在走。”

然后他躺下，闭上眼。

梦境如期而至。

他站在一片燃烧的城市废墟中，天空是紫黑色的漩涡，地面布满蠕动的黑影。远处，一座高塔正在崩塌，塔顶悬挂着巨大的衔尾蛇标志，缓缓断裂。

“你撑不了多久。”一个声音响起，似来自四面八方，“他们会背叛你，抛弃你，最后求你杀死他们。”

是混沌的低语。

是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但他没有停下。

他向前走，手中巨剑燃烧蓝焰，每一步落下，脚下便绽开一道光痕。

“我不是为了他们而战。”他在梦中说，“我是为了那个递给我徽章的女人，为了第一个叫我‘护卫长’的孩子，为了每一个在我刀下活下来的陌生人。”

“你还记得名字吗？”混沌问，“还是你早就忘了自己是谁？”

“我叫榍石。”他说，“我不怕忘记。因为我每天都在用战斗提醒自己??我还活着。”

梦醒时，晨光未至。

但他的心跳平稳，意识清晰。

他知道，又一夜过去了。

他又赢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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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小时后，破晓之牙号穿越腐心风暴残域，进入相对稳定的航行区间。舰体损伤评估完成，主炮系统进入长期封存维护，莱彻被转入深层观察病房，由西耶娜亲自监管。

与此同时，一份新的任命书通过舰长审批：

> **编号：PX-9017**

> **姓名：希里安?科尔文**

> **职务变更：访客 → 执炬人三级，隶属戍卫序列**

> **授权级别：C+（可参与高危清剿任务）**

> **备注：经护卫长推荐，实战考核豁免**

当希里安拿到证件时，忍不住笑了。

他第一时间找到榍石，晃着芯片说：“你真敢批？不怕我拖你后腿？”

“你已经够慢了。”榍石系紧作战服领扣，“明天六点，武器库集合。第一课：如何在不被反噬的情况下使用魂刃。”

“哇哦，师父模式开启了？”

“闭嘴，然后准时到场。”

“要是我迟到呢？”

“我就把你绑来。”

“……你认真的？”

“我说话，一向认真。”

希里安耸肩，转身要走，却又停下。

“对了。”他回头，笑容收敛，“谢谢你……没让我变成莱彻。”

榍石没看他，只是轻轻抚过胸前衣料下的徽章位置。

“因为你值得被救。”他说，“而且，你答应过要请我吃夜宵的。”

“那顿还没吃完。”

“所以，继续。”

风穿过破晓之牙号漫长的金属走廊，吹动了墙边一盏忽明忽暗的应急灯。灯光下，两道身影并肩而行，一前一后，走向未知的前方。

在这片永夜之中，光或许微弱，脚步或许沉重，但只要还有人愿意前行，希望就未曾断绝。

而他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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