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暑气已悄然漫开。
立夏的脚步近得能闻见草木蒸腾的暖香。
郑家后花园里,月季攀着花架绽得热烈,蔷薇垂着粉白的瓣儿,连墙角的鸢尾也舒展开蓝紫的花穗。
一派鲜活热闹。
温毓让如意和喜儿提着篮子,陪她去采些花回来。
也许是经了那场炼狱之火的磋磨,如今她很贪恋鲜花带来的这般蓬勃生机。
如意目光在花丛间扫得仔细,语气里带着几分谨慎:“表姑娘,您仔细些。五月是毒月,园子里草木旺,蛇鼠最是爱往阴湿处钻,可得当心脚下。”
“府里竟还有蛇?”温毓问。
“以前不少呢。”如意一边替她拨开挡路的花枝,一边回话,“后头这几年,四姑娘特意让人把园子里的花树全修整清理了一遍,又在墙角、花根下洒了硫磺,这才少见了些。可每年端午前后,还是会钻出一两条来。就说去年,白姨娘被一条小蛇吓得病了半个月才好。”
“嘶——”喜儿听了,打了个寒颤,“别说主子们怕,我光是听着就腿软。”
如意见她那副受惊的模样,忍不住打趣:“你何止是怕蛇,但凡那些软乎乎、长溜溜的东西,你哪样不怕?”
喜儿红了脸,梗着脖子反驳:“你倒说得轻巧,你就不怕?”
“不怕。”如意下巴微扬,带着几分小姑娘的逞强,“真叫我撞见了,抬脚就踩死它。”
“尽说大话!”喜儿撇撇嘴,“到时你别只顾着自己跑,把我和姑娘丢下就行。”
两人说着……
温毓忽然轻笑出声:“蛇多可爱,软软乎乎的,夏天捧在手里,还能解暑。”
这话一出,两个丫头满眼惊愕,看向温毓。
阳光如金箔般倾泻而下,给温毓纤弱的肩头镀上了一层柔光。
衬得她肤色胜雪,身形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她抬手摘下枝头上新开的白茉莉,凑到鼻尖轻嗅,清冽的花香漫入鼻尖,眉宇间全然舒展着一派从容,完全没有对蛇的恐惧。
她动作不疾不徐,指尖在花丛中起落。
不一会儿,两个竹篮便装满了花。
回去路上,在廊上撞见了两个轻快的身影——郑苞儿和郑蕊儿并肩走来。
姐妹俩穿着一模一样的水绿色绫罗小衫,还梳着一样对称的双丫髻,发间缀着一枚小巧的银质柳叶钗。
远远望去,眉梢眼角都带着孩子气的鲜活。
就像两朵含苞待放的娇俏桃花,透着满身的灵秀与明媚。
她们怀里各抱着一个描金漆盒,见着温毓,立刻围了上来:“表姐。”
温毓停下脚步,唇角漾开一抹浅笑:“你们这是要往哪去?”
郑苞儿捧着漆盒往前凑了凑,盒盖微启,露出里面五彩斑斓的丝线,和一些小巧的玉石珍珠:“我们刚从绣房回来,挑了一些好看的针线,打算编五彩绳。”
端午节一直都有编五彩绳的习俗。
用青、红、白、黑、黄五种正色丝线拧成绳结,暗合五行相生之意,将其系于手腕脚腕间,寓意驱邪避秽、纳福招祥。
护佑佩戴者端午安康,顺遂无忧。
郑蕊儿连忙接话,拉着温毓的衣袖轻轻摇晃:“表姐,咱们去你屋里编吧,还能跟你说说话。”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