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过后,暑气渐生。
风里都裹着几分暖热,不复春时清寒。
浴佛节的春台戏定于晚上接演,设在太常寺的观望楼。
戏台已向外拓建一圈,比往日宽敞不少。
能容下更多观戏之人。
双胞胎没得父亲给的戏票,在母亲那抱怨一圈后。
便来鸳鸯居见温毓,软声缠她,盼她看完戏归来,务必把台上景致、戏文情节细细讲与她们听。
温毓颔首应下,眉眼含着浅淡笑意。
待姐妹俩欢欢喜喜离去……
温毓敛了神色,召来云雀,附耳低声叮嘱几句,命她悄悄出门办一桩事。
傍晚,镇国将军府的马车来郑家接温毓。
温毓携如意、喜儿一同去。
观望楼前车马喧阗,人声鼎沸,前来看戏的宾客络绎不绝,衣袂交错间满是热闹。
步入楼内,更是喧嚣漫溢。
热烈气氛扑面而来。
镇国夫人的席位设于二楼左侧,正临戏台看台,视野绝佳。
温毓随引路嬷嬷拾级而上,向镇国夫人见礼。
“来,快坐。”镇国夫人笑意亲和,伸手轻拉温毓手腕,将她引至身侧空位落座。
侯夫人也在,只是相隔三四张案桌。
温毓向她颔首致意,礼数周全不逾矩。
镇国夫人和温毓说:“京里年年办春台戏,大戏翻来覆去就那几出,今年这出大戏说是梁掌笔写的,很有看头。
你年纪轻,该不认得他。
他早年写的戏在琼花楼红极一时,登台便座无虚席,
人人都赞他是梨园奇才,
只是后来不知遭了什么变故,
竟突然戏本尘封,一沉寂便是二十年。”
温毓轻声应道:“那时我还没出世,今日能随夫人来看这出戏,算是有福气。”
镇国夫人笑道:“澜儿那孩子最不耐烦这些,便是陪我来,心思也早飘去军营练武场了,也就你肯静下心来,有这份耐心。”
“人各有志,殊途皆可安身。赵小姐逐武立心,我乐赏闲趣,各从本心,便是自在。”
镇国夫人颔首称是。
心里也因温毓这话稍有欣慰。
温毓目光轻转,余光落在一楼靠边的席位上——郑炳奎正端坐其间。
些许时日不见,那家伙气色竟与温毓初入京时判若两人。
彼时他面色苍白,眼底无华,满是血气亏空的颓态。
如今却面色红润透亮,眼底泛着鲜活光泽,周身气血充盈,瞧着竟比往日年轻了好几岁,精神头十足。
再看他身侧,偎着一名女子。
那女子瞧着年岁尚轻,容颜生得极出挑,眉眼精致如画,肌肤莹白似玉,一眼望去便让人挪不开眼。
只是眉宇间总裹着层说不清的滞涩。
额头隐隐萦绕着一缕淡青死气,沉沉浮浮,与她鲜活的容貌格格不入。
温毓凝眸细辨,竟看不出这女子的底细。
只觉她周身气息怪异,绝非寻常女子那般纯粹。
许是察觉到二楼投来的目光……
女子缓缓抬眼,眸光精准撞上温毓的视线,眼底掠过一丝浅淡笑意,唇瓣轻勾出弧度。
那笑却浮于表面,未达眼底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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