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再等等!或许还有别的办法,我们再翻翻医书,再问问民间的老郎中……”
“来不及了。”素问摇头,目光望向帐外,那里传来孩童微弱的哭声,“每多等一刻,孩子们就多一分危险。李伯,松开吧。”
李伯看着她眼中的决绝,知道自己拦不住了。他缓缓松开手,泪水顺着皱纹滑落:“那……那你慢点喝,要是有任何不舒服,立刻告诉我!”
素问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将药液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瞬间充斥口腔,顺着喉咙滑入胃里,像是吞了一把冰碴子。片刻后,一股寒意从丹田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额头很快冒出细密的冷汗。
“姑娘!你怎么样?”李伯连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伸手探向她的脉搏——脉象急促而微弱,像是风中残烛。
素问靠在椅背上,强忍着胃部的绞痛和浑身的寒意,目光死死盯着系统光屏。屏幕上的数据流飞速跳动,红色的警告逐渐变淡,最终弹出一行绿色的提示:“剂量适配,无严重毒副作用,可按此配比减量使用。”
“成了!”素问眼前一亮,挣扎着坐直身体,声音因疼痛有些发颤,“李伯,快!按这个配比,给所有重症患儿减两成药量,立刻服用!”
“减两成?”
“对!孩童脏腑弱,减两成刚好能平衡药性。”素问催促道,“快,别耽误时间!”
李伯不敢耽搁,立刻吩咐学徒按方配药。一碗碗温热的汤药被送到隔离棚,家属们小心翼翼地给孩子喂下,目光里满是期盼。素问靠在帐门口,看着这一幕,身体的寒意渐渐褪去,但胃部的绞痛却越来越厉害,她用帕子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咳出声来。
夜幕渐渐降临,漳水畔的风更冷了。素问裹紧了外衣,依旧守在隔离棚外,每隔半个时辰就进去查看一次患儿的情况。李伯给她熬了驱寒的姜汤,她喝了两口就放下了,实在没什么胃口。
“姑娘,你去歇会儿吧,这里有我们盯着。”王小三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忍不住劝道。
“没事,我再等等。”素问摇摇头,目光落在阿竹的床上。
亥时三刻,负责看护阿竹的学徒突然惊呼:“姑娘!阿竹退烧了!”
素问猛地站起身,快步走过去。果然,阿竹额头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滚烫,呼吸也平稳了许多,小脸上的红疹似乎也淡了一些。她又连忙去看其他患儿,虎子的嘴唇恢复了血色,之前昏迷的三个孩子里,有一个已经睁开了眼睛,正虚弱地看着天花板。
“退了!都退了!”李伯激动地跑过来,声音都在发抖,“姑娘,所有重症患儿的体温都开始降了,红疹也在消退!”
隔离棚里瞬间爆发出压抑的欢呼声,家属们喜极而泣,对着素问连连磕头。阿竹的母亲抱着孩子,泪水滴落在孩子的脸上,哽咽道:“谢谢姑娘,谢谢姑娘救了我的娃……”
素问看着这一幕,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身体却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素问躺在医帐的卧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李伯正坐在床边,给她熬着汤药,见她醒了,连忙上前:“姑娘,你可算醒了!你都昏迷大半天了。”
“孩子们……怎么样了?”素问挣扎着坐起来,急切地问道。
“放心吧,都好着呢!”李伯笑着说,“所有重症患儿的烧都退了,红疹也在慢慢消,今早还有几个能开口说话了。家属们都说是你救了他们的命,在棚外给你立了长生牌位呢。”
素问松了口气,嘴角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她想起昨夜试药的场景,胃部似乎还有些隐隐作痛,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姑娘,你这次可真是冒险啊。”李伯端来熬好的汤药,“这是我特意给你配的温补汤,好好补补身子。以后可不能再这么胡来了,你要是出事,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知道了。”素问接过汤碗,小口喝着,“下次不会了。”
可她心里清楚,若是再遇到这样的情况,她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医者仁心,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它藏在每一次精准的诊断里,藏在每一副精心调配的汤药里,更藏在绝境之中,愿意以身试药的勇气里。
窗外,阳光透过缝隙照进来,落在药臼上,反射出微弱的光芒。素问看着那药臼,仿佛还能闻到昨夜龙胆草的苦味。但这苦味里,却浸透着生的希望——那是孩子们重获健康的希望,是医者守护生命的希望,更是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用仁心与药石点亮的,永不熄灭的希望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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