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震天的鼓号,没有招展的旌旗,只有沉闷而密集的脚步声、被厚布包裹的马蹄踏地声、以及甲叶偶尔摩擦发出的轻微悉索。
士兵们口含木枚,沉默行军,军官低声的口令在黑暗中传递。他们避开官道,专走小路、荒野,如同一条条无声的黑龙,在河南平原的阴影里,向着西方——潼关的方向,急速蜿蜒而去!
魏渊本人也弃了显眼的车驾,骑在一匹神骏的黑马上,裹在普通的斗篷里,随着中军精锐一同疾驰。
寒风扑面,他的眼神却比寒星更亮。翻云覆雨,乾坤挪移,战争的主动权,从未如此清晰地掌握在他的手中!
当弘光君臣还在为东南防线焦头烂额,当李自成的主力还在关注着北方的满清,以为永熙军仍在河南时,当满洲的多尔衮收到“魏渊亲征东南”情报尚在研判其意图时,当白莲教的眼线还在传递着开封大军云集的“准确”消息时……
这支承载着魏渊雷霆之怒和绝杀意志的奇兵,已经如同最致命的毒刺,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时间和方向,悄无声息地逼近了那个扼守关中咽喉、被大顺军视为固若金汤的雄关,潼关!
魏渊亲率的3万新军精锐,如同夜幕下席卷平原的无声风暴。严格的灯火管制和高效的分散行军,让这支庞大的力量在河南大地上近乎隐形。
他们绕过坚固的城池,专挑守备松懈的州县和关隘。
当大顺政权的地方官吏和守军还沉浸在“永熙主力陷在河南对付弘光”的“可靠”情报中,做着太平美梦时,永熙军的刀锋已经猝然抵近!
陈留城下,黎明的薄雾中,一队伪装成商旅的先头精锐突然发难,控制城门。
后续部队如潮水般涌入,守军从睡梦中惊醒,甲胄都来不及披挂,便在“跪地不杀!”的怒吼中纷纷弃械。县令的早茶还没凉透,官印已换了主人。
巩县渡口,大顺军一个辎重营正在渡河,毫无防备。永熙军斥候发现后,魏渊当机立断,命一支骑兵绕过山梁,如神兵天降般冲入渡口。
箭如飞蝗,刀光闪烁,大顺军措手不及,辎重尽数落入永熙军之手,残兵狼狈逃窜,连警报都未能及时发出。
陕州城,作为潼关前最后一道稍具规模的屏障,守将还算警惕。
但当夜半时分,城墙上哨兵发现城外树林中似乎有黑影攒动,刚想喝问,无数带着钩索的弩箭已呼啸而至!
同时,数处城门被提前潜入的死士猛地打开!喊杀声震天动地,永熙军主力如决堤洪水般涌入。
守将只来得及组织起一次象征性的抵抗,便在乱军中被斩落马下。
兵贵神速!
魏渊深谙此道。他严令部队不得恋战,不得贪图财物,以最快速度清理通道,直扑最终目标。
沿途州县,几乎是望风而降或一触即溃。大顺军在河南西部的防御体系,在永熙军这柄无声却致命的尖刀面前,脆弱的如同纸糊一般,真可谓一溃千里!
魏渊的帅旗甚至未曾在这些小城上空飘扬,大军已如幽灵般掠过,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惊恐的传言。
潼关东门,雄踞黄河与秦岭之间,号称“百二秦关”。
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城楼上值夜的哨兵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的睡眼,习惯性地望向东方,那是太阳升起的方向,也是理论上也是最不可能出现敌人的方向。
然而,今天的地平线有些异样。
没有金红的晨曦,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缓缓蠕动的……铁灰色!
如同大地本身在移动,又如同钢铁的潮水正无声地漫过平原。初升的阳光吝啬地洒下几缕,反射出无数冰冷的寒光——那是枪尖、刀锋、甲胄!
哨兵猛地瞪大了眼睛,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徒劳地用手指着东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旁边的同伴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望去,瞬间也僵住了。
“敌……敌袭!!!”
凄厉到变调的嘶吼终于划破了潼关清晨的宁静,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引爆了整座关城!
“铛!铛!铛!铛——!”
急促得令人心胆俱裂的警钟声疯狂响起!
“明军!是明军!东边!东边来了!好多!数不清!”
恐慌像瘟疫一样在城头蔓延。
消息如同平地惊雷,炸得整个潼关,乃至后方西安的大顺朝廷都懵了!
西安大顺皇宫(原秦王府)
“什么?!魏渊?!在潼关外?!”
大顺皇帝李自成,刚刚端起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泡馍,听到急报,惊得豁然起身,粗瓷大碗“哐当”一声摔得粉碎,汤汁溅满了龙袍下摆。
他那张饱经风霜、带着草莽霸气的脸上,此刻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暴怒。
“不可能!探子呢?都是吃干饭的吗?!不是说他在河南跟弘光那帮怂货对峙吗?怎么一夜之间飞到潼关来了?!”
李自成咆哮着,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在殿内焦躁地踱步,沉重的脚步震得地面咚咚作响。
殿内侍立的文武大臣,也个个脸色煞白,面面相觑,显然也被这晴天霹雳般的消息打懵了。魏渊可是他们的苦主,权将军刘宗敏被魏渊杀了、制将军李过被魏渊俘虏,那可是魏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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