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上,弘光帝朱由崧闻讯,肥胖的身躯直接从龙椅上滑了下来,瘫软在地,涕泪横流:
“完了…完了…他来了…他亲自来了…爱卿…爱卿们…快…快想办法啊…”
马士英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连话都说不利索:
“快…快!八百里加急!传旨江北四镇!不惜一切代价!死守!死守江防!征发所有民夫!加固所有营垒!挖掘壕沟!布设鹿角铁蒺藜!一只鸟也不许飞过来!”
他仿佛看到魏渊的刀锋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主战派的黄得功等人虽然依旧梗着脖子,但眼底深处也掠过一丝凝重。
魏渊亲至,这压力与之前曹、刘二将的威慑,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那可是魏渊啊!辽东戏耍多尔衮,通州血战连败大顺与大清的魏渊啊!那个是魏屠夫!要说不怕,都是假话!
江北前线,气氛更是紧张到了爆炸的边缘。烽燧狼烟日夜不息,探马流星般穿梭。
四镇总兵,黄得功、刘良佐、高杰、刘泽清亲自坐镇江防,声嘶力竭地亲自督战。
无数民夫被驱赶上堤岸,在皮鞭和呵斥声中拼命挖掘着又深又宽的壕沟,加固着营寨。
士兵们枕戈待旦,眼窝深陷,神经绷得如同满月的弓弦,死死盯着北岸那遮天蔽日的烟尘方向。
整个东南防线,被这“魏渊亲征”的恐怖压力,拉紧到了极限。全国的焦点,无论敌友,都死死锁定在了这即将爆发的东南战场。
十余日后,魏渊亲率的大军,在万众瞩目之下,抵达了河南腹地的预定集结区域——开封府附近。
庞大的营盘扎下,连绵不绝,“魏”字帅旗和“讨逆复仇”的大纛在开封城头高高飘扬,气势磅礴,仿佛一头盘踞在此、随时准备扑向东南的猛虎。
所有明里暗里的探子,都确认无疑。永熙主力,已屯兵河南,目标直指淮南!
然而,就在抵达后的第一个深夜,开封城外中军大帐内,烛火通明,气氛却截然不同。
魏渊一身戎装未卸,站在巨大的地图前。莫笑尘、秦牧阳是此次随军出征的主要将领,由于新军皆为此二人训练,因此这次他们是主力,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莫笑尘、秦牧阳神情凝重中又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在他们身后,则是各营的主将。
“诸位。”
魏渊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一个关键的隘口。
“戏,演够了。该办正事了。”
他环视众人,目光如炬:
“弘光鼠辈,已被我虚张声势吓得肝胆俱裂,缩在乌龟壳里瑟瑟发抖。他们的目光,被牢牢钉死在东南。现在……”
他的手指猛然向西滑动,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最终重重敲击在黄河与秦岭交汇处的一个点上。
“这里!潼关!才是我们真正的目标!”
帐内众将虽已隐隐猜到,但当魏渊亲口说出“潼关”二字时,仍不免心头剧震!
西进潼关,意味着直扑李自成的大顺政权腹地!这是一个何等大胆、何等出人意料的转折!
“李闯贼寇,据潼关天险,自以为高枕无忧,目光多在北方建虏与防备我东线。”
魏渊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他们绝想不到,我大军会舍近求远,千里奔袭,直捣其心腹门户!此乃天赐良机!”
他斩钉截铁地下令:
“传本相最高密令:自即刻起!
一、所有显眼旗帜,包括帅旗、大纛,全部收起!各营只留必要联络小旗!
二、全军化整为零!以营、哨为单位,分散行进!昼间择隐蔽处休整,夜间全速开拔!偃旗息鼓!人衔枚,马裹蹄!严禁任何不必要的灯火、声响!
三、放出少量疑兵,伪装主力仍在开封附近活动迹象,迷惑各方眼线!
四、曹变蛟、刘文秀继续进行袭扰,将各路军阀的关注重点都集中到江北四镇区域!
五、目标:潼关!不惜代价,以最快速度,秘密疾进!我要在李自成反应过来之前,打到潼关,把刀架在李自成的脖子上!”
“得令!”
众将压抑着激动,轰然应诺,眼中燃起狂热的战意。这才是他们追随的柱国太宰!不动则已,动则雷霆万钧,直击要害!
命令如山崩海啸般传达下去。
白日里,开封附近依旧能看到“魏”字旗号和一些部队活动的烟尘。
但到了夜晚,整个庞大的军营如同影子般神秘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一支支精锐的部队,如同融入大地的暗流,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营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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