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精心维持的诰命威仪瞬间土崩瓦解,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得厉害,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额头上瞬间沁出豆大的冷汗,顺着精心修饰的鬓角滑落,浸湿了衣领。那身鲜艳的五品诰命服,此刻非但不能带来任何安全感,反而像一层沉重的枷锁,勒得她几乎窒息。她身形晃了晃,全靠扶着椅背才勉强站稳,哪里还有半分方才颐指气使的派头。
厅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只有王夫人粗重而惊恐的喘息声格外刺耳。
主位上的张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在看一场闹剧的收尾。
她放下茶盏,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洞悉世情、尘埃落定的淡漠:“王宜人,看来是身子不适了?这气性未免也太大了些。亲戚走动本是好事,但贵府行事,还是该多些分寸体统才是。老身倦了,就不多留宜人了。”
她微微抬手,对侍立一旁的丫鬟吩咐道:“送王宜人出府吧,路上小心些,莫要再‘惊扰’了贵客。”
“是,老夫人。”丫鬟们训练有素地应声,上前两步,看似恭敬,实则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隐隐将王夫人围住。
这“送客”的姿态,已是明明白白的逐客令。
王夫人羞愤欲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哪里还敢再提什么贤德妃,更不敢再看萧承煊那张充满嘲讽的脸。她几乎是凭着最后一点力气,勉强对张老夫人的方向屈了屈膝,声音细若蚊呐,带着哭腔:“老……老恭人……晚辈……告退……”
说完,也顾不上仪态,在丫鬟们半搀半“请”的力道下,踉踉跄跄地转身向外疾走,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随行的仆妇们也吓得面无人色,慌忙跟上,一群人如潮水般迅速退出了前厅,留下满地无形的难堪。
直到那刺眼的石青色诰命服消失在影壁之后,厅内的气氛才骤然一松。
萧承煊嗤笑一声,拍了拍手,仿佛掸掉什么脏东西,转身对林淡和张老夫人道:“老夫人,林兄,瞧瞧,这就是狐假虎威的下场。真当这京城是她荣国府的戏台子,想唱哪出就唱哪出?”
他语气轻佻,但眼神却锐利,“这事儿没完。小爷既然说了要上奏,就绝不会食言。这等跋扈行径,不敲打敲打,日后还不知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张老夫人微微颔首,神色平静无波:“有萧二爷费心了。是非曲直,自有圣断。” 她转向林淡,“淡哥儿,午膳厨房已备好,请诸位贵客用膳吧,别让旁人扰了兴致。”
林淡躬身应下:“是,祖母。” 林淡心中嗤笑,一个萧承煊就让王夫人如此惧怕,她要是知道皇上也在,怕是要昏死过去了。
林淡转身欲回花厅。
萧承煊却快他一步,一把揽住林淡的肩膀,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混不吝的笑容:“走走走,林兄,咱们一块儿回去。小爷得赶紧跟六伯他们说说这出好戏!啧啧,五品宜人上门摆谱,反被压得抬不起头,最后还被小爷吓破了胆……这可比方才那案子精彩多了!哈哈哈!” 他大笑着,拖着有些无奈的林淡,风风火火地就往花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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