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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8章 聚兵吐蕃(第2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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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娅顿了顿,声音更低,像是自言自语:“我……有点想家了。整整十三年没闻到过家乡雨后泥土里竹笋冒头的味道了。”

她的目光投向遥远的东南方,仿佛要穿透重重山峦和乌云,眸子里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那里面盛满了积年的漂泊和深藏的孤寂。

吉尊的脚步停了下来,侧头看着她。

此刻的阿娅,不再是那个喋喋不休、泼辣刁钻的小辣椒,也不是摘星处里那个冷面杀手。她微微垂着头,纤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紧抿的唇线透着一股倔强,却也泄露着深藏的柔软和无助。

那副少见的、带着淡淡哀愁的侧影,像一根无形的细针,猝不及防地刺中了吉尊心湖深处某个隐秘的角落,荡开一圈圈陌生的涟漪。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风声呜咽。

阿娅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腰带上垂下的一缕彩色丝绦,越绞越紧。她几次张了张嘴,喉头滚动,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股强烈的冲动在她胸腔里冲撞。她想告诉吉尊,告诉他那些不堪的过往,那些荒唐的岁月,告诉他这个看似明媚鲜活的阿娅,内里早已被自己涂抹得污秽不堪。

她害怕,怕这污秽一旦暴露,眼前这份朝夕相处、生死与共中悄然滋生的、连她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情愫,会像阳光下的露珠一样瞬间消散,只留下冰冷的鄙夷。

她更怕,怕连这唯一的、能让她感到一丝心安和温暖的陪伴,也彻底失去。

自卑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阿娅猛地抬起头,望向吉尊,眼中交织着挣扎、痛苦和一丝孤注一掷的勇气,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微微发颤,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哽咽:“吉尊……我……我想问你。”

吉尊被她这异常的神态和语气弄得一怔,下意识地回应:“嗯?问什么?”

阿娅的心跳得像擂鼓,她想问“若一个女子,身陷无明,造作诸多恶业,染尽尘垢,如坠淤泥,她还有资格被渡吗?还有资格得遇清净莲华吗?”

她想用佛经里的话,把自己血淋淋的过往包裹起来,卑微地试探吉尊的态度。然而,话到嘴边,看着他那双沉静深邃、带着纯粹疑惑的眼睛,那些准备好的、艰涩的佛偈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巨大的羞耻感和恐惧攫住了阿娅,她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挤出来的,却是语无伦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问什么的破碎句子:“我……我是说,那个佛经里讲‘放下屠刀’,那要是……要是那个人,她身上沾了很多洗不掉的脏东西!”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脸涨得通红,眼神慌乱地躲闪着,不敢再看吉尊。那些隐喻的“脏东西”,在她心里,就是自己荒唐放纵、视男人为玩物的过去。

吉尊浓黑的眉毛紧紧拧在了一起。他完全没听懂阿娅这颠三倒四、欲言又止的话究竟想表达什么。只觉得阿娅此刻的状态极其古怪,与平日的伶牙俐齿判若两人。

他疑惑地追问,语气带着关切:“你到底想说什么?什么脏东西?可是身体不适?还是……”

“哎呀!不是!不是那个!”阿娅被他这耿直得近乎木讷的追问弄得又急又气,一跺脚,柳眉倒竖,刚才那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和哀愁瞬间被一股无名火烧得干干净净。

阿娅瞪着吉尊,胸脯起伏,却偏偏一个字也解释不出来,只觉得满腹委屈无处宣泄。

吉尊被她瞪得莫名其妙,完全摸不着头脑。

两人就这么站在荒原的劲风中,一个满面通红,眼中含怒带怨;一个满脸茫然,眼神纯然不解。

四目相对,气氛一时僵住,只有风声在两人之间尖锐地呼啸穿梭。

就在这微妙而尴尬的僵持时刻。

“聿律律——!”

一声嘹亮而急促的马嘶,如同裂帛般,骤然刺破了荒原的沉闷与两人之间无声的凝滞。

紧接着,密集如雨点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滚滚而来,带着大地沉闷的震动。

吉尊和阿娅同时神色一凛,瞬间从方才那古怪的气氛中抽身而出。两人霍然转身,动作迅捷如电,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地平线上,一道蜿蜒的白色洪流正迅速涌来。

为首一人,身形纤细,端坐于一匹神骏异常的白马之上。她一身素白如雪的衣裙,不染纤尘,在这昏暗的天光下显得异常醒目。

这女孩头上覆着同样雪白的轻纱,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眸,并非少女应有的清澈灵动,而是如同万年寒潭深结的玄冰,平静无波,却又深邃得仿佛能吸走人的魂魄,透着一股俯瞰众生、神圣不可侵犯的凛然之威。

在她身侧落后半个马头的位置,跟着一位身形佝偻的老妪。

这老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布衣衫,毫不起眼。她面容枯槁,布满皱纹,然而,当她偶尔抬眸扫视四周时,那双浑浊的老眼中瞬间迸射出的精芒,却如同黑夜中划过的冷电,锐利得让人不敢逼视。

在这一老一少身后,是足足五千之众随性。

他们并非身着统一的制式军服,乍看之下,如同蜀地寻常的农夫樵夫,粗布麻衣,甚至打着补丁。

然而,细看之下,却令人心惊。

这五千人,行进间步伐沉凝异常,每一步落下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整个队伍竟无一丝喧哗,只有整齐划一、沉闷如雷的脚步声和马蹄叩击地面的隆隆回响。

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而漠然,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一股凝聚不散、饱含血腥的杀伐之气,如同无形的实质,沉甸甸地笼罩着整个队伍,让周遭的空气都为之凝滞。他们身后,还跟着长长一列驮马,背负着鼓鼓囊囊的包裹,显然是军械粮秣。

吉尊与阿娅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喜。两人再无暇顾及其他,身形一动,如两道轻烟,疾掠而去。

他们身形刚动,那佝偻的老妪已如鬼魅般飘然下马,动作轻灵得与其苍老的外表毫不相称。

她拄着乌木拐杖,几步便稳稳迎上吉尊和阿娅,声音苍老沙哑道:“二位,可是吉尊大师与阿娅姑娘当面?”

阿娅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动作干脆利落,朗声应道:“正是!晚辈阿娅。老人家气度沉凝,修为深湛,想必便是白莲大祭司庄前辈?”

老妪微微颔首,枯槁的脸上挤出一丝极淡的笑意,算是承认。

随即她侧身,恭敬地指向身后端坐白马之上、宛如冰雪雕琢的圣女,介绍道:“此乃我教圣女,南嘉。我等奉教主严令,率五千教中护法精锐,昼夜兼程,特来马尔康,听候吉尊大师与阿娅姑娘调遣,助二位稳固此地,以应大局!”

“好!”阿娅闻言,精神大振,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仿佛刚才的纠结烦闷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猛地一击掌,语速飞快,“可把你们盼来了!事不宜迟!我这就去传信给秦凤路张泉大人,请他协调粮秣军械!咱们合力一处,即刻发兵,拿下碌曲要隘,扼死董毡南下的咽喉!”

阿娅性子急,说着转身就要去安排传令兵。

恰在此时。

“报——!!!”

一声凄厉而高亢的嘶喊,如同裂帛般从西南方向传来。

伴随着急促到极点的马蹄声,只见一骑快马,如同离弦之箭,卷起一路烟尘,正朝着城门口的方向冲来。

马上骑士身着龙骧卫的轻便皮甲,脸上带着极度疲惫,正是吉尊安排在西南方向警戒的游骑斥候。

那斥候冲到近前,骑士来不及下马,直接声禀告:“吉尊大师!娅姑娘!西南方向!发现大队人马!约莫万人!”

吉尊瞳孔骤然收缩,沉声问道:“慢点说!什么来路?打着谁的旗号?”

斥候深吸一口气,继续道:“看不清旗号!他们的衣着极其怪异!反穿兽皮,骨饰缠身,脸上涂抹着诡异的油彩,绝不是吐蕃任何一方已知的势力!更非大华军伍!”

他喘息不定,续道:“这万人队,凶悍绝伦!一路避开所有稍具规模的城池堡垒,专挑散落的小部落和商队下手!他们烧杀抢掠,所过之处,寸草不留。男女老幼,皆屠戮殆尽。”

“他们的动向?!”阿娅厉声追问,心已沉到谷底。

“一路向北!”斥候指向西北方向,声音斩钉截铁,“他们抢够了,杀够了,毫不停留,似乎是全速朝着青塘城的方向移动!”

“青塘?!”吉尊和阿娅同时失声惊呼,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青塘城,那是吐蕃东北重镇,扼守通往河湟谷地的要冲,更是他们此次行动,主要防备的董毡的老巢。

情报早已确认,吐蕃三大势力,总计不过四万兵马,其动向皆在摘星处严密监控之下,绝无可能凭空冒出这样一支万人规模、装备和战术皆迥异于吐蕃诸部的神秘强军。

“不行!”阿娅猛地一咬牙,眼中寒光四射,瞬间做出了决断,“无论这路鬼兵是什么来头,他们避开大城,直扑青塘,目标绝非劫掠那么简单。

当务之急,我们必须立刻拿下碌曲。拿下碌曲,就扼住了董毡南下袭扰我大华边境,同时也能切断他们可能的退路,一旦有变,还可配合北方展旗卫行动。所以,我们必须抢在他们之前行动!”

吉尊重重点头,眼中再无半分犹豫:“阿娅所言极是!迟则生变!”

他猛地转身,对紧随在侧的传令亲兵厉声下令:

“即刻以最快的飞鸽传书稻城!命留守稻城的两千龙骧卫,除留下五百维持地方、防备小股袭扰外,其余一千五百精锐,由副将李都尉统率,携带五日干粮,轻装简从,星夜兼程,务必在三日内赶到马尔康与我部汇合!”

“遵令!”亲兵肃然抱拳,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吉尊目光扫过眼前肃立的白莲教五千精锐,又看向马尔康城头飘扬的龙旗,沉声道:

“即刻入城休整,补充食水,检查军械!枕戈待旦,随时准备开拔!同时,游骑斥候尽处,给我死死盯住碌曲方向的一举一动!精干小队三十,远远缀上那支北去的鬼兵,务必摸清其最终动向!一有异动,立刻飞马来报!不得有误!”

“是!”周围的军官和亲兵齐声应诺,声震四野。

吉尊安排完毕,这才转向一旁静立的白莲圣女南嘉和庄大祭司,抱拳道:“圣女,大祭司,军情如火,怠慢之处,还请海涵。请随我入城,暂作安顿,共商大计!”

圣女南嘉端坐马上,白纱下的面容依旧毫无表情,只是那双冰封般的眸子,似乎极淡地扫了一眼吉尊,又掠过阿娅,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大祭司则沙哑开口:“吉尊大师安排周详,老身与圣女自当遵从。一切以军务为重。”

吉尊不再多言,与阿娅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转身引领着这支五千人的白色洪流,朝着马尔康那洞开的城门行去。

就在最后一名白莲教众踏入城门的那一刻。

“咔嚓——!!!”

一道惨白刺目的巨大闪电,如同天神震怒挥出的利剑,撕裂了浓黑如墨的天幕,将整个荒原和马尔康城映照得一片惨白。

紧接着,仿佛天河决堤。

哗——!!!

滂沱大雨,如同亿万根粗大的冰鞭,裹挟着高原刺骨的寒意和毁天灭地的气势,从九霄之上疯狂地倾泻而下。瞬间便将整个马尔康城,连同城外苍茫的荒原,彻底淹没在一片白茫茫的、震耳欲聋的世界之中。

雨幕如织,天地间只剩下狂暴的雨声。

吉尊和阿娅并未立刻去安顿白莲教众,而是不约而同地登上了马尔康城那并不算高的土石城墙。

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他们的头发和衣衫,寒意刺骨。

两人并肩而立,沉默地望着北方。无边的黑暗和狂暴的雨幕吞噬了一切,只有城墙上零星火把的光芒在风雨中顽强而微弱地摇曳着,映照着两张同样凝重、心事重重的脸。

雨水顺着阿娅光洁的脸颊不断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刚才斥候带来的消息,白莲教带来的强大助力,未来莫测的战局,这一切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她心头。

然而,在这震耳欲聋的雨声中,在这冰冷刺骨的寒意里,看着身旁这个沉默如山岳般的男人,那被雨水打湿的、棱角分明的侧脸,白天未能问出口、也未能得到答案的那个问题,再次涌上心头。

阿娅忽然转过头,雨水迷蒙了她的眼睛,声音在巨大的雨声中显得细弱而颤抖:“吉尊……我……”

她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夹杂着雨水灌入肺腑,刺得生疼,“你是不是……很讨厌我?觉得我……很脏……?”

最后两个字,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齿缝里挤出来,声音轻得如同叹息,瞬间就被狂暴的雨声吞没。

吉尊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仿佛被一道无声的惊雷劈中。他霍然转头,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潭的眼眸,此刻掀起了从未有过的剧烈波澜。

惊愕、困惑、难以置信……

种种情绪在其中激烈地翻涌冲撞,冰冷的雨水顺着他刚毅的脸颊不断滑落,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个看似泼辣跳脱、实则内心千疮百孔的苗女。

心湖之中,巨浪滔天。

朝夕相处的点滴,阿娅的笑靥如花,嗔怒薄怒,偶尔流露的脆弱与哀伤,如同走马灯般飞速闪过。那份悄然滋生、却被吉尊刻意深埋、不敢触碰的情愫,在此刻被阿娅这句卑微绝望的叩问,彻底撕开了伪装。

沉默在滂沱大雨中蔓延,沉重得令人窒息。

良久,吉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沙哑:“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卿之笑颜,吾之般若。”

佛偈玄奥,禅机深藏。

阿娅怔怔地听着,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不懂那些“法身”、“般若”的深意,更不明白那“翠竹黄花”与自己有何关联。

她只听到了最后那句“卿之笑颜,吾之般若”。那“卿”字,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滚烫的温柔,像一道微弱却炽热的火光,猝不及防地穿透冰冷的雨幕和自卑的坚冰,直直刺入她早已冰封的心底最深处。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茫然、委屈,还有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不敢置信的甜意,瞬间冲垮了她的心防。

阿娅猛地低下头,贝齿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呜咽出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微微侧过脸,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假正经!木头……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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