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转身离开,没再多看一眼。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低头,也不知道自己是气消了,还是心软了。他只知道,这饭拿来是因为一时愤怒,可放下,是因为他不想让一个孩子因为一次错误,被一辈子拴上枷锁。
送出去的那一盒饭,是他心头一块难以咽下的骨头。
他不是没想过对秦淮如硬碰硬,甚至在刚开始那股子怒火翻腾时,他恨不得当着院里所有人的面大吼一声:“是你儿子偷了我钱,我不揭穿你,是看在往日情分上!”可话到嘴边,却始终没吐出来。他知道,一旦说了,就再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秦淮如这个人,从不是好惹的。她嘴利,情绪烈,护短得要命。她能当众和他吵得脸红脖子粗,也能在背后添油加醋地传得他体无完肤。最重要的是,她敢孤注一掷。她是那种被你伤了,她就敢让你跟她一块儿跌下深渊的人。
而他,何雨柱,不是那样的人。他一辈子求个安稳,求个踏实。哪怕外头风雨再大,他也想给自个儿在院里留一张吃饭的桌子,一床能安心睡觉的被褥。
“不能硬来……”他低声喃喃,像是在给自己念咒。
回想刚才那盒饭轻轻搁在秦家门口时,他心里有种复杂的滋味。他不肯低头,但也不愿再僵。把饭送过去,也算是给了棒梗一个台阶,更是给了他自己一个缓冲的余地。
“不能再让事情闹大了。”他想,眼神里透着清明。
他知道秦淮如那边迟早会开口——她不是那种真拎不清轻重的人。只是她这性子,一遇到事就先炸,再细想。但凡他肯迈出一步,她应该也会松口。只是,这一步该怎么走,怎么让人觉得不是服软,而是为大局着想,那就得看技巧了。
他转身从墙角的柜子里取出半盒烟,打开铁盒翻了翻,发现只剩三根。他抽了根点上,狠狠吸了一口,然后一边走神,一边在心里盘算着。
“明天得找个机会跟她聊一聊,不是为了道歉,是为了讲道理。”他心里默念着,语气坚定,但情绪却有些犹疑,“要不,就趁着饭点,把剩下的那盒也给送过去,说是晚上饭做多了,怕浪费……也许能缓和些。”
但随即,他又皱起了眉。他怕她不领情,甚至反过来说他“做了亏心事才来讨好”。这女人有时候心结一重,话说出来就是刀子。
“可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暗暗咬牙,“院子里人看着呢,谁都知道咱俩不对付了。棒梗那孩子在外头受了委屈,难不保哪天哭一场又闹一顿,到时候真撕破脸,那就再也扯不清了。”
想到这,何雨柱忽然生出一种疲惫。他活了三十多年,混了一张手艺好、脾气稳的名声,可如今却因为一把锁、一点钱,搅得鸡飞狗跳、邻里不宁。
“到底值不值啊……”他喃喃道,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懊恼。
他知道自己从不贪,也不苛。可正因为不苛,才难——你让人觉得你大度,那就等于你永远得让步。你让人觉得你好说话,那你说“不”的时候,反而成了错。
他起身,走到门口,开了一道缝。夜色凉意扑面,吹得他一个激灵。他不由得把衣领往上掖了掖,却也清醒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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