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不想被栾之这般的目光给揪住,却是由不得她不去面对。
栾之什么也不说,就只是灼灼的看着她。
她心头忐忑,面色也难免露出一二分,想开口,却隐隐的感觉无论自己说什么,只怕越会让他感觉她这是在欲盖弥彰。
“弓月,你还回来吗?”
终于还是栾之先开了口,忘川河畔一弯冷月,如霜如雪,有淡淡的灰色的浅云轻飘飘的掩住了月牙的半边,然则他这话才一开口,突然觉得不安了起来,竟恍惚觉得自己这一句话问出口之后,就仿佛绝地而起万丈高山,飞鸟难度,而她,与他,就分别站在山的两边,太遥远,却又看得见。
自这一刹开始,他静静的想:也许,她不会回来了。
可终究目光还是忍不住带着压抑不去的希冀。
“栾之。”弓月突然抬眼看他,似乎对他这个问题很意外,也很荒谬一般,甚至于笑着很是无奈的皱起眉来:“我该怎么回来?”
明知她这话,无论是字面意思还是她的表情,都分明在宣告着什么,任是三岁稚儿站在这里也听得懂她的意思,可他就是只单纯揪着这几个字,不放。
他面有急色,也有喜,连忙说道:“和我一起,离开梵妖七界,回一清宫……”
栾之还没说完,弓月的眉就皱的更深了一些:“你觉得,我只是和你一起离开梵妖七界,并且随你回了一清宫,就是回去了吗?”
栾之顿时一愣,默想了半晌,才道:“那那我就亲自登门拜访玄苍二王,无论用什么方法,无论有多苛刻难做,都一定允了你父亲母亲的所有要求……”
“提亲?”弓月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听不出半丝波澜。她轻轻的反问:“你向我父亲母亲提了亲,假设他们允了,那就代表着我回去了?”
栾之目瞪口呆,再也说不出话来。弓月嘴角牵起。竟然又是微微一笑,轻声道:“栾之,我不可能回去了,你也不要自欺欺人,其实你……也不可能回去了。”
她言罢。一点一点慢慢的从忘川河中站起往岸边走去,声音悠而轻远:“这一万年的旧事,回归我的本体,明明只是一些虚无的记忆,并无实质的重量,可却让我觉得沉甸甸的,不过这种沉重并非是因为我没有放下,委实是因为现在看来,就像在看别人的故事一般久远不真实,说来。在我看来,这些就像是我年轻时做的一些荒唐事似的,都过去了一万年,真真的是陈年旧事,我……实在是不想放在心上。”
她一点一点的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迟霖身边的结罩,迟霖一直在闭目调息,并且设了结罩防止外界的滋扰,大抵是不想看见或听见栾之与她之间说些不方便他听见的事情,她此番上前。径自说完便就去惊扰迟霖,意思很明显。
她不想再和栾之谈论这些了,她想走开了。
迟霖撤去结界,看到弓月立即便想问什么。却是很快又收了势,抿了抿唇,看了看栾之,这才问她:“走吗?”
弓月点了点头,仰头一笑:“回家。”
迟霖没有与栾之打任何招呼,直接召了祥云来。带着弓月头也不回的奔出此地,越来越远,始终未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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