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银杏叶落了满地金黄时,慕星航背上了印着小火箭图案的书包,成了班里最热衷于跟老师讲“爸爸造卫星”的小朋友。
沈翊星的日子被项目进度表和育儿日程表填得满满当当。白天在实验室盯着月球车智能驾驶系统的调试数据,晚上回家要陪慕星航搭积木、读绘本,等孩子睡熟了,还要趴在桌前改几页算法报告。这样连轴转的节奏,她起初觉得游刃有余,直到那天学校举办亲子手工活动,才被一盆冷水浇醒。
活动主题是“我的爸爸妈妈”,要求家长和孩子一起做立体相框。沈翊星提前请了半天假,赶到教室时,慕星航正孤零零地坐在小椅子上,眼巴巴看着别的小朋友被爸爸妈妈围在中间,手里的彩纸剪得歪歪扭扭。
“儿子!”沈翊星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想抱他。
慕星航却扭过头,小肩膀一抽一抽的,憋了半天,带着哭腔问:“爸爸呢?爸爸是不是又去造卫星了?他答应今天过来陪我一起参加的。”
沈翊星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早上给慕浩辰打电话时,他正在开总体设计部的评审会,匆匆说了句“项目关键期,实在走不开”就挂了。她看着儿子通红的眼眶,心里酸得厉害,只能把他搂进怀里,多少次家长会她也失约过,当时的他肯定也是这样难过,沈翊星轻声哄着:“爸爸忙完就来陪你,我们先做相框,好不好?”
那天的手工活动,慕星航始终闷闷不乐。沈翊星捏着他的小手,一起剪了一家三口的剪影贴在相框上,可孩子盯着那个代表爸爸的黑色剪影,小声说:“爸爸的剪影,总是不说话。”这句话像一根细针,扎得沈翊星彻夜难眠。
慕浩辰回来时,已是深夜。玄关的灯光映着他疲惫的脸,眼底的红血丝像细密的蛛网。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刚挨着床沿坐下,沈翊星就睁开了眼睛。
“儿子今天哭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重量。
慕浩辰的动作顿住了。他看着妻子眼底的倦意,又想起早上匆匆挂断的电话,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愧疚。“我……”他张了张嘴,想解释项目上的难处,却发现任何话语都显得苍白。
沈翊星坐起身,打开床头灯。暖黄的光晕里,她看着眼前这个为了航天事业拼尽全力的男人,这些年,他们并肩走过了无数个攻坚克难的日夜,却在柴米油盐的琐碎里,渐渐忽略了身边最亲近的人。
“浩辰,我们是不是走得太快了?”沈翊星的声音带着一丝迷茫,“月球车项目很重要,你的卫星也很重要,可儿子更重要。他现在最需要的,是爸爸妈妈的陪伴,我不想让他的童年有遗憾。”
慕浩辰沉默着,伸手握住她的手:“是我不好。”他低声说,“这段时间光顾着部门的事,忽略了你们。”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他们就那样坐着,从项目的压力聊到孩子的成长,从年轻时的梦想聊到如今的坚守。末了,慕浩辰眼神亮了亮:“我们定个规矩吧。每周六,不管有什么事,都推掉,专门留给儿子,就叫‘家庭日’。”
“真的?”沈翊星有些意外。她知道总体设计部的工作有多忙,周六加班是家常便饭。
“真的。”慕浩辰郑重地点头,“航天事业是一辈子的事,可孩子的成长只有一次。我不能错过他的童年。”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以后我尽量不熬夜加班,每天早起给你们做早餐。你也别太累了,月球车项目可以分点给团队里的新人,别什么事都自己扛。”
沈翊星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眼眶忽然一热。她靠进他的怀里,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像卫星发射时的倒计时,每一下都充满了力量。
第二天早上,慕浩辰果然起了个大早。厨房里传来滋滋的煎蛋声时,沈翊星带着慕星航走进餐厅,看见餐桌上摆着牛奶、吐司,还有两个被煎成小火箭形状的荷包蛋。
“爸爸!”慕星航眼睛一亮,扑进慕浩辰怀里。
慕浩辰弯腰抱起儿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着说:“星星,以后每周六,爸爸都陪你玩,好不好?”
慕星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手摸着爸爸下巴上的胡茬,忽然咯咯笑起来:“爸爸的胡茬,像卫星的天线!”
沈翊星看着眼前的画面,忽然觉得,所谓的平衡,从来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而是在事业与柴米油盐之间,找到属于他们的,最温暖的支点。
会议室,慕浩辰目光扫过会议室里坐得笔直的几个年轻人。
这是新入职的一批工程师,清一色的硕士博士,脑袋里装着最前沿的理论知识,眼睛里燃着敢闯敢拼的火苗。今天的方案评审会,是给他们牵头的卫星姿态控制优化项目做评估,打头阵的是叫张扬的小伙子,刚从航天院校毕业,说话时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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