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五的傍晚,慕浩辰拖着行李箱出现在了沈家门口。
焦达海妻子的后事已经处理妥当,那场跨越千里的等待与遗憾,终究在寒冬里画上了沉重的句号。
沈爸沈妈早把家里收拾得暖意融融,餐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红烧鱼寓意年年有余,炖排骨软烂入味,还有沈翊星最爱的糯米丸子,满满一桌子都是家的味道。
“除夕没能团圆,今天咱补上这顿年夜饭!”沈爸笑着接过慕浩辰的行李箱,拉着他坐到餐桌旁,顺手开了一瓶白酒。
沈爸和慕浩辰聊得投机,从工作聊到生活,酒意渐浓,两人的脸颊都泛起红晕,话语也多了几分醉醺醺的热络。可沈翊星却没什么胃口,手里的筷子轻轻拨弄着碗里的米饭,眼神时不时飘向窗外,思绪总不由自主地回到医院那间冰冷的病房,回到焦达海妻子闭上眼时,眼角那滴未干的泪。
沈妈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悄悄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暖意:“星星,是不是那天的事吓着了?脸色这么不好。”
沈翊星先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即又轻轻摇了摇,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一声轻叹落在热气氤氲的空气里:“也不是吓着,就是觉得太惋惜了。焦主任心里装着航天事业,可对妻子也太过疏忽了,一辈子那么短,她把日子都耗在了等待里,太委屈自己了。”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到最后,她都说不后悔,可我总觉得,她不是不后悔,是不愿意承认,不愿意让自己的等待变成一场笑话。”
沈妈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温柔地扫过旁边正和沈爸谈笑的慕浩辰,轻声安慰:“傻孩子,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你放心,慕浩辰不是那样的人,他心里有你,也懂分寸。”
沈翊星顺着母亲的目光看去,正好对上慕浩辰看过来的眼神。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低落,眼底的笑意淡了些,举起酒杯冲她遥遥示意,眼神里满是安抚。沈翊星看着他眼底的认真,心里的郁结稍稍散去,轻轻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夹了一颗糯米丸子放进嘴里,甜糯的滋味在舌尖化开,总算多了几分年味。
大年初十的长光集团,还浸在年节的余温里,却已被表彰大会的庄重氛围裹住。会议室里暖气充足,红绸横幅悬在台前,映得台下西装革履的员工们脸上添了几分亮色,各个部门的负责人正按序上台,接过镌刻着荣誉的奖牌,言语间满是对公司的感恩与来年的期许。
轮到焦达海上台时,走上台的却是他的徒弟李子曦。姑娘穿着一身得体的米白色西装,眼眶微红,她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时指尖微颤:“各位领导、同事,很遗憾师父今天没能到场。”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师父的爱人于前几日不幸离世,他实在无法抽身。在这里,我替师父感谢公司的认可,感谢领导的栽培,也感谢各位同事平日里的扶持与帮助。”
台下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夹杂着惋惜的叹息。沈翊星坐在靠后的位置,闻言忽然勾起唇角,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像冰棱划过玻璃。
身旁的慕浩辰立刻察觉到她的异样,掌心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低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沈翊星侧过头,眼底还凝着未散的讥诮,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我在笑你们这位焦主任。”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和几分不屑:“他老婆病危他都没请假,坚持上班。现在人没了,他倒好,终于舍得请假了,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慕浩辰沉默了片刻,能感受到她话语里的愤懑与寒凉。他没有为焦达海辩解,只是轻轻收紧了掌心,将她的手裹得更紧:“每个人的选择或许有难言之隐。”他低声说道,语气温柔却坚定:“但翊星,你要知道,在我心里,你永远是第一位的。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危和快乐更重要。”
沈翊星心中的戾气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熨帖了大半,她抬眼看向慕浩辰,男人的眼神深邃而认真,盛满了对她的珍视。她紧绷的嘴角缓缓柔和下来,反手握了握他的手,眼底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轻声回应:“嗯,你在我心里,也是独一无二的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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