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不满足。为了搭上宋党的线,他挖空心思不择手段,非要攀上这高枝不可,最后甚至不惜挪用朝廷治水的赈灾款孝敬宋党,致使大水冲垮十三州,江上浮尸千里,百万灾民流离失所。
这样泯灭人性的恶徒,林妩实难将他与眼前这个,堪比天上皎月的卷气书生联系起来。
然而,崔逖只是盯着她的眼睛笑。
“怎么,王上终于又发现,自己看错了在下?”
“可是。”
他抬起头,望着天上的明月,眼中光影葳蕤:
“崔逖就是这样的人。”
“王上,让你失望了吗?”
林妩:“没有。”
“哦,没有失望。”崔逖垂下眼皮,与林妩对视。
“那,有欲望了吗?”
林妩:?
“罢了罢了。”面对一脸无语的林妩,崔逖笑嘻嘻:“玩笑罢了,王上莫要生气。”
谁生气?林妩心累。真要为这生气,她一天天气不完了。
不过崔逖这人的骚气收放自如,转眼又正经起来了:
“左寒山年少家贫,却心气极高……”
左寒山,沙汀知府,当年他和千千万万个读书人一样,虽然来路坎坷,吃尽苦头,受尽白眼,但总以为科举高中便能扬眉吐气,谁知不过换了个身份被权贵戏耍。
他微薄的俸禄连养家都不够,八十岁的老娘要在家中纺线织布,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地补贴家用。饶是这般,官场都是势利眼,其他官员还常给他行穿小鞋、克扣压榨之事。
那日发放俸禄,他依例去领,曹仓却说他早领过了。他欲申辩,可同僚,衙役,甚至门子,一个个言之凿凿,齐称亲眼见着他领了钱粮。他不服大闹,结果上峰不由分说,打了他十板子,还要罚他的银子。
可他家中日常便是赊米借钱的,此时正急着等俸禄回来填补,哪里还有余的银子罚?衙役便将重伤的左寒山扔在院子里,闯进里间,抢走了唯一值点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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