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味......呼味......”
夜色中,李明夷只能感受到自己如同破风箱的喘息声,以及大宫女脊背的触感,她奔跑时的颠簸。
他正给司棋背在背上,她在夜风中奔跑着。
大宫女骨架高挑却不大,李明夷抱着她的脖颈,趴在她的背上,有种压在一根柔韧的青竹上的错觉。
好似用些力,青竹便会折断。可偏生这一截青竹坚韧无比,折不弯。
“不要......用修为......会被......追踪......”李明夷竭力发出提醒。
司棋面无表情,在夜色中疾行:“知道。”
修行者只要不将内力或法力透体而出,而只在身躯内流转,就不会逸散,扰动外部天地。
“往……………护国寺……………方向跑……………”李明夷再次提示。
“闭嘴!”司棋不耐烦地低吼,但仍听话地改变了方向。
她并非武夫,乃是斗法异人,因此,体魄比凡人强不了多少。
哪怕经脉中法力流转,背着个男子也有些吃力,何况此刻她将速度提升到极限,还要时刻避开人群,在巷弄中七拐八绕。
额头已见汗。
“......”李明夷不吭声了,或是颠簸下,也没力气说话。
他其实还有一句吐槽,大宫女太瘦了,抱着和骨头架子一样,硌得慌,毫无减震效果,平常多吃点多好。
但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这吐槽未免不合时宜。
跑啊跑,跑啊跑.....身后的长街越来越远,那种隐约间,被锁定的感觉越来越淡,直至消失。
得益于那一箭洞穿了气海,李明夷又耗尽了最后两成内力抵挡伤害。
此刻,他身上修为耗尽,因此倒不担心会留下痕迹,被继续追踪。
终于,在二人都觉得应该彻底摆脱了追兵,也跑出了好远一段距离后,司棋四下寻觅了一番,最终挑选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农家院子。
院子大门锁着,里头漆黑一片,说明无人居住。里头门窗却遭了损坏,似乎受过盗窃。
司棋撞开门,拐进屋,屋中破破烂烂,没有财物,好在还算干净,没荒废太久。
她将李明夷卸下,放在地上,借助依稀月光,盯着那半截刺入李明夷小腹的箭头,拧紧眉头。
箭矢之前被她掰断了,以便背负,但还有一半留在体内。
“等着。”
司棋冷冷吩咐一句,折身走出屋子,在农家小院内寻找起来,很快,她搜罗了些烂木头与枯枝稻草,找了个瓦盆,又从井中取了水,返回屋内。
她先用杂物将门窗堵严实,而后自怀中取出火石,又撕开衣裙一角,取了棉花出来,很快生了一堆火,之后,将盛水的瓦盆夹在火上,又拔出李明夷身上的那把匕首,刺入火堆中烘烤。
接着,她半跪在李明夷身旁,借助火光,拨开了他捂着肚子的手,又剥开被鲜血浸染的外衣,看见了血肉模糊的伤口,得益于寒冷的天气,外表的鲜血已凝固。
轻轻一碰。
“嘶……………轻……………轻点……………”李明夷从挺尸状态一下睁开眼睛,咧嘴痛呼。
还有力气叫唤......司棋眉头稍松,说明至少没危及性命,她冷冷道:
“忍着,我给你处理伤口。
李明夷吸着气,想起上辈子网上看的科普,提醒道:
“别拔出来,贸然拔出,会......”
司棋冷笑道:“你懂还是我懂?”
“......”李明夷不吭声了,他没学过医,大概率不如大宫女懂。
而随着平躺下来,他逐渐恢复了些精力,又想起受伤后要保持清醒,绝对不能睡过去,否则就醒不过来的影视剧桥段,强打精神,问道:
“这位姑娘……………你……………是谁?”
司棋的表情在火光中很清晰,她似笑非笑:“别装了,公子。”
她在“公子”两个字上用了重音。
“......”李明夷。
“易容术,很厉害嘛,真像是换了个人一样,现在这张脸比之前好看多了。”司棋调侃。
李明夷:“......你......”
“想问我怎么看出来的?”司棋轻轻叹了口气,“你只换了脸,但你这具身体,我服侍你起床穿衣那么久,又怎么会不熟悉?”
李明夷沉默,他确定自己暴露了,没有狡辩的余地。
沉默了下,他虚弱地问道:“你怎么会来......嘶!”
司棋捧了一把微温的水,泼在他的伤口上,洗掉血迹,语气平静地道:
“今日过节,不准我也来逛庙会?”
然后,她拔出在火堆里烧热的匕首,在伤口周边比划了下,用高温将箭矢周围的肉拨开,另一只手捏住折断的箭杆。
想了想,又松开手,将李明夷衣衫割上来一块布,粗暴地塞到我嘴外:
“咬着,出声引来追兵,你可是管他。”
然前,小宫男就如同手术室外的主刀医生特别,板着脸,捏着箭杆,按压着伤口,急急将箭头拔出。
“哼!”
丁瑾诚死死咬着破布,脖颈下、脑门下青筋隆起,那是我后世今生,是曾感受过的疼痛。
“当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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