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穿上新战甲时，指尖抚过那两行刻痕，忽然笑了。

“原来你早就在我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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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日，虚空阴沉。

夜巡者Ⅱ号穿越三道电离云带后，终于抵达预定坐标。前方，一团巨大的暗紫色云团缓缓旋转，中心隐约可见类子宫结构，表面 pulsate 着类似心跳的节奏。扫描显示，其内部至少囚禁着一万两千个残缺意识体，正被不断榨取情感波长。

“悲恸母巢已经开始孵化。”西耶娜盯着数据屏，“如果我们不打断它，七十二小时内就会诞生首批‘哀悼骑士’??完全由痛苦驱动的超级畸变体。”

“那就别给它时间。”希里安站起身，魂刃已完全激活，银白光芒映照全舱，“准备投放记忆矩阵。”

梅尔文连接终端，手指飞速敲击。他将三千七百二十九段记忆压缩成一道复合频谱，命名为【未竟之声】，并通过舰载广播系统定向发射。

第一波冲击开始。

起初毫无反应。但十秒后，母巢表面突然剧烈扭曲，像是听到了某种不该存在的声音。紧接着，无数细小触须从云团中伸出，疯狂扫荡周围空间，试图切断信号源。

“它在害怕！”梅尔文大喊，“这些记忆……它认得！它们本该死去，却被重新唤醒！”

“继续播送！”希里安下令，“加大功率！让他们都听见！”

音浪升级。

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音频传输，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共感投射”??每一个听到的人，都会瞬间体验一段完整的人生片段：初恋的悸动、父亲的手掌、孩子的笑声、战友的背影……

母巢开始崩解。

它的形态不再稳定，颜色由紫转灰，心跳频率紊乱。内部传出凄厉尖啸，不是愤怒，而是**困惑**??它无法理解，为何这些本应沉寂的灵魂，还能如此清晰地相爱、希望、坚持？

“现在！”希里安拔剑而出，“突击队，跟我上！”

四名队员紧随其后，从侧翼突入母巢外围防御层。战斗惨烈至极。触须化作利刃、锁链、幻象，甚至模仿出阵亡亲人模样诱骗他们放松警惕。一名队员险些被“复活的母亲”抱住同归于尽，关键时刻是希里安斩断连接，才救下性命。

他一路向前，直逼核心。

在那里，他看到了“它”??并非怪物，而是一个巨大透明囊泡，里面漂浮着无数面孔，男女老少，全都闭着眼，泪水不断从眼角滑落。

它们在做梦。

做着永不醒来的噩梦。

希里安走上前，举起魂刃。

“我知道你们痛。”他轻声说，“但我不能让你们继续被困在这里。你们的名字有人记得，你们的故事有人讲述。现在，请让我带你们回家。”

他将剑尖刺入囊泡。

瞬间，银白光芒爆发。

不是摧毁，而是**唤醒**。

一段段记忆脱离束缚，化作光点升腾而起，如同夏夜萤火，向着破晓之牙号的方向飘去。每一点光，都是一个自由的灵魂。

母巢彻底崩溃。

庞大的躯体在虚空中解体，化为尘埃与回声。最后消散前，竟传出一声极轻的叹息，仿佛在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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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航途中，希里安独自坐在观测舱。

他很累，灵魂像是被撕开又缝合过无数次。但他的手很稳，正一笔一画地在一本新笔记本上记录今天的经历。

这是榍石送给他的礼物。

封面没有字，内页却是空白的，据说是由一种罕见星蚕丝织成，能吸收书写者的情绪波动，自动保存内容。

他已经写了整整二十页。

当他翻到第二十一页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榍石走进来，递给他一杯热饮。

“你还记得今天第一个挣脱的灵魂是谁吗？”他问。

希里安摇头。

“是我母亲。”榍石坐下，声音很轻，“她在离开前，对我笑了笑，说了句‘儿子，我为你骄傲’。”

希里安停下笔，看着他。

这位向来冷硬如铁的男人，此刻眼中竟有微光闪动。

“我以为我这辈子只能记住她的死亡。”他说，“但现在我发现，我也能记住她的笑容了。”

两人沉默良久。

窗外，星尘缓缓流转，一如十年前那个守夜节的夜晚。

“你说，我们真的赢了吗？”希里安忽然问。

“没有。”榍石答，“这只是第一场胜利。后面还有更多母巢，更多失落之地，更多需要被记住的名字。”

“可我们终究会死。”

“会。”榍石点头，“但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拿起剑，愿意倾听过去，愿意把别人的故事背在肩上走下去??光就不会断。”

希里安笑了。

他合上笔记本，望向舷窗外那片深邃的夜。

他知道，这条路没有终点。

但他也知道，只要他还活着，就永远不会让任何人真正消失。

而他们的旅程，仍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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