槛儿用手背探了探曜哥儿的小脸,不冷,随即开口呼出一团白气。
“以您之见呢?”
骆峋:“今日之后,关于你娘家人在京的消息便会传出,相应的你早年被卖一事会再度被牵扯出来。
看你是想替你他们遮掩,还是不想。”
“不想。”
槛儿不假思索道。
为避免太子觉得她无情,槛儿解释道:
“他们当初卖我,一部分确实是为解决当时的困境,他们也的确把外祖父他们平安送到了大姨家。
可他们当时有手有脚,身上也藏的有钱,办法不是只有卖我这一条。
他们卖我的初衷,是想甩掉我。”
“他们把二老送去大姨家,不是我该感恩的,那是他们应尽的责任。
外祖父外祖母日常拿银子补贴他们,他们给二老治病,护二老周全是他们该尽的孝,不该由我感恩。”
“既如此,我便不必替他们遮掩罪行,我也不怕外人说我狠心。
就只担心外人对我的评说会影响到东宫……”
见她说着说着便愁了起来,骆峋暗哂,伸手别了别她耳边的发丝。
“孤为储君,自当以维护律法为己任,徇私枉法于百姓而言才不可取。
就是不知若处罚了令舅夫妻,二老会如何作想,可会与你生分?”
槛儿停下步子,语气有些低落。
“外祖父母明理,但舅舅是他们的儿子,我也不确定他们会不会与我生分。
他们为我拖垮了身子,按理我该顾及他们,可我也不想自己曾经的苦白吃。
我为他们着想便要放弃自己,袒护舅舅舅母便是帮着他们欺负从前的我。”
“殿下,我不想一味地委屈自己。”
“我想替自己申冤……”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无情也罢。
幼年时期自她记事以来,似乎便一直在懂事在体贴,在顾及别人的感受。
她想外祖父外祖母喜欢她,也想舅舅舅母能喜欢她,她不想被赶走。
所以她什么活都抢着干,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懂事,体贴家里每个人。
偏舅舅舅母不喜欢她叫外祖父外祖母叫得太亲热,不喜欢她太勤快。
于是她便不敢那么频繁地喊阿爷阿奶了,也不敢抢着干活儿了。
可她不干,舅母又嫌她吃白饭。
村子里也有人说她懒了,说她这样下去可不行,没人会喜欢懒丫头。
槛儿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她时刻察言观色,做每一件事之前都战战兢兢地要考虑很多很多。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还是被卖了。
等去了董家,情况变本加厉。
似乎不管她怎么做怎么顾及别人,他们都不满意,最终只是委屈了自己。
而她在董家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委屈,归根究底源于她的舅舅舅母。
上辈子没机会替自己申冤。
这辈子董家夫妻虽说已经受了刑,可她和舅舅舅母之间的恩怨却没有结束。
她做不到以德报怨。
骆峋见她低垂着眼。
长长的睫毛因烛光的映照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似乎每一根都在诉说着委屈。
也确实该委屈。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