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多鱼被拓跋友辰半揽在怀中,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脚步仍有些虚浮,但腰背挺得笔直。
消毒水的气味似乎还残留在鼻腔,又被楼下大厅弥漫的、属于古老家族的沉檀香所取代。
韩家主形容枯槁,仿佛一夜之间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
韩多鱼眯起眼睛,冷眼看他正跪坐在九皇子府的鎏金地毯上,额头紧贴地面。
俊美儒雅的韩玉双则坐在大厅主位右首位上,清冷出尘。
陆晟则一如往常沉默地站在他的身后,双腿笔直,面色复杂,目光在韩多鱼苍白的脸和拓跋友辰冷峻的侧颜之间游移。
两人的脚步声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韩家主猛地抬起头,看到韩多鱼的瞬间,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绝望又卑微的希冀。
他几乎是踉跄着扑上前一步,却在拓跋友辰一个毫无温度的眼神扫视下,硬生生刹住了脚步,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见二人下了楼,韩玉双起身,关切询问:“鱼鱼,你怎么样了?”
韩多鱼对他行了一礼,这才说:“无碍,有劳高祖父挂心。”
韩玉双仍旧没有放下心来,一旁的陆晟走上前,替韩多鱼把了脉,确定没有内伤,对韩玉双点了点头,又回到了韩玉双身后。
确定韩多鱼没事,松了一口气的韩玉双方才说:“我去医院看了银儿,她已经无碍了。待她伤好后,我会将她接去韩家不忘峰上,那里守备森严,断不会让人再绑了她。”
忽的,韩多鱼淡淡地笑了,神情古怪地说:“高祖父,您大老远到九皇子府来,不只是为了看我一眼吧?”
韩玉双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我来带罪人韩多珠回韩家受罚。”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鱼鱼,我一向偏宠于你,对韩家其他小辈过于忽视了。多珠的事,我也有责任。还请你看在高祖父的面子上,饶他一命。”
韩多鱼冷笑一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说:“高祖父,他差点害死了姐姐。”
姐姐是他的逆鳞,伤了姐姐的人他不会放过。
大厅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最终还是韩家主打破了沉默。
“鱼鱼。”
韩家主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身体微微颤抖,“多珠知道错了,还请你高抬贵手放了他。”
拓跋友辰仿佛没看见韩家主的失态,也没在意太上长老的审视。
他径直走向主位那张宽大的、线条冷硬的座椅,动作轻柔却不容抗拒地将韩多鱼安置在自己身侧的位置上。
他则站在韩多鱼椅旁,一手随意地搭在椅背上,姿态闲适,却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将韩多鱼完全纳入自己的保护圈。
看这架势,活了上千年的韩玉双自然知道,韩多珠的事还得拓跋友辰开了口才算揭过,
“九皇子殿下。”
太上长老终于开口,声音温和:“老朽叨扰了,还请谅解。家门不幸,出此逆子韩多珠,其罪行滔天,万死难辞其咎。”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韩家管教无方,愧对先祖,更愧疚于鱼鱼。”
他提及韩多鱼名字时,语调有微不可查再次停顿:“然而,血脉相连,终是不忍见兄弟相残。老朽厚颜前来,恳请殿下网开一面,放了韩多珠。”
“网开一面?”
拓跋友辰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玩味,却让大厅的温度骤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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