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城头,硝烟尚未散尽,混杂着血腥与焦土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明军如潮水般涌入城中,铁蹄踏过满是瓦砾的街道,甲胄碰撞之声与零星的抵抗喊杀交织在一起,谱写着战争终结的悲怆乐章。
白莲教的白色旗帜被一面面扯下,扔在泥泞中任人践踏。那些绣着莲花的军旗,曾经在信徒眼中神圣不可侵犯,此刻却与垃圾无异。
城内到处是跪地投降的白莲教士兵,他们被明军押解着,垂头丧气地走向临时设立的俘虏营。
许多狂热教徒仍在高喊“无生老母,真空家乡”的口号,但很快就被明军士兵用刀背击倒在地。
“报——!”
一骑快马飞驰至魏渊面前,骑士滚鞍下马,单膝跪地:
“禀柱国,徐笑率数十亲信从东门突围逃脱!贺将军正在追击!”
魏渊眉头微皱,但随即舒展:
“穷寇莫追。传令贺人龙,守住东门要道即可。”
他太了解徐笑这类人了,狡猾如狐,诡计多端,既然已经逃走,追击只会徒增伤亡。
这时又一队明军押着个五花大绑的将领过来:
“禀柱国,擒获白莲教守将刘子坤!”
魏渊转身,目光落在那个满身血污、铠甲破损的将领身上。他缓步上前,仔细端详片刻,忽然道:
“刘子坤?我记得你,原来杨谷麾下乞活营的。”
刘子坤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震惊与羞愧交织的复杂神色:
“柱国。。。还记得属下,属下惭愧!”
“我记得你们所有人。”
魏渊的声音平静却有力,挥手让押解的士兵退开些。
“你们都是我南阳练兵时的兄弟。张麻子、李铁枪、赵瘸子。。。”他的声音略微低沉,“还有,王焕。。。”
刘子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
“柱国。。。我等辜负了柱国的栽培。。。”
魏渊示意他起身,并命人解开绑绳:
“杨谷现在何处?”
刘子坤摇头:
“自攻克金陵后,杨帅就交出兵权,与夫人隐居玄武湖中的小岛,再不问世事。”
魏渊沉默了,目光投向远方,果然,杨谷所做与他所想是相通的。这位曾经的好兄弟,终究还是选择了远离纷争。
这时,城楼上传来阵阵欢呼。
魏渊抬头望去,只见最后一面白莲教旗帜被抛下城头,大明龙旗在武昌城楼上冉冉升起,迎风招展。阳光洒在明黄的旗帜上,耀眼夺目。
孙传庭快步走来,躬身禀报:
“柱国,城内残敌已基本肃清。缴获粮草器械无数,俘虏三万余人。”
魏渊点头,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武昌城,语气凝重:
“妥善安置俘虏,不得滥杀。张贴安民告示,开仓赈济百姓。”
“遵命!”
孙传庭领命而去。
随着武昌陷落的消息传开,湖南、江西各地的守军纷纷望风而降。短短半月间,大明旗帜重新插遍长江中游各大城池。曾经不可一世的白莲教,如今只剩下金陵孤城一座。
就在魏渊整顿武昌防务,忙于安抚百姓、清点战利品之际,长江江面上突然出现了令人震撼的景象。先是天际线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帆影,继而一支庞大的水师舰队缓缓驶入武昌江面,旌旗蔽空,帆樯如林。
这支水师规模惊人,大小战船不下二百艘,其中多艘巨型福船格外醒目,船体高耸如楼,炮口森然。船队阵型严整,训练有素,显然不是寻常水师。
为首的一艘巨型福船率先下锚,舷梯放下,一位身着总兵官服、外罩猩红披风的中年将领在亲卫的簇拥下登岸。
正是威震东南沿海的海上枭雄——郑芝龙。令人注意的是,他身后还跟着一位气宇轩扬的年轻人,眉目英挺,气度不凡,正是永熙朝廷的内阁大学士、兵部大臣郑成功!
郑芝龙一路行来,面色凝重。来到魏渊面前三尺处,他突然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洪亮中带着诚恳:
“罪将郑芝龙,叩见柱国!昔日芝龙糊涂,受奸人蒙蔽,险些铸成大错。今日特率水师主力前来请罪,愿听柱国差遣,将功折罪!”
在场众将无不震惊。郑芝龙雄踞东南沿海,拥兵数万,战船千艘,是名副其实的海上霸主。如今竟如此谦卑请罪,实在出人意料。
魏渊凝视着这位曾经加害过自己的海上枭雄,目光如炬,良久才缓缓开口:
“郑总兵请起。乱世之中,各为其主,昔日之事不必再提。今日你能率水师来援,足见忠心可鉴。而且。。。”
魏渊将视线移向了他身后的郑成功。
“而且,还有郑卿的引荐,朝廷的大门,永远为郑氏敞开!”
然而郑芝龙仍然跪地不起,声音更加恳切:
“芝龙不敢起身!昔日之过,非一言可蔽。今日愿亲为前锋,直取金陵,若不能破城,愿受军法处置!”
这时,站在郑芝龙身后的郑成功也单膝跪地,声音清朗却坚定:
“属下愿随父亲郑芝龙一同为前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魏渊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之所以一定要把郑成功从京师叫来,就是为了让郑芝龙彻底放心,彻底归顺朝廷。
于是,魏渊这才上前,亲手扶起郑芝龙:
“好!既然你们父子有此决心,我便成全你们。”
他转向长江,挥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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