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衣着简陋,甚至打着补丁,脸上带着常年劳作的风霜痕迹,但眼神却异常锐利、警惕,并且充满了对这些“不速之客”的敌意,显然是在此巡逻警戒的江北民兵或是游击队。
为首一名身材高大、面色黝黑的汉子,上前一步,目光如电般扫过这群形容狼狈、却透着诡异贵气的人,厉声喝道:
“你们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在此作甚!是不是南岸派来的探子?!”
马士英心头狂震,还试图狡辩蒙混:
“壮……壮士误会了!我等是……”
但他话未说完,旁边的弘光帝朱由崧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得肝胆俱裂!
他这辈子何曾见过这等手持“凶器”、面目“狰狞”的粗野之人?上一次还是李自成攻入洛阳的时候,极致的恐惧瞬间冲垮了他最后一丝理智,他“噗通”一声瘫软在冰冷的泥地里,也顾不得天子威仪,双手抱头,发出杀猪般凄厉的哭喊哀嚎:
“莫杀朕!莫要杀朕啊!朕是皇帝!朕是天子!朕是大明的皇帝朱由崧啊!饶命啊!”
这一声哭喊,如同惊雷,彻底撕破了所有伪装!
那群汉子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难以置信的、充满鄙夷和愤怒的哄笑声!
“皇帝?哈哈哈!就你这副熊样?趴泥地里哭爹喊娘的皇帝?”
“呸!老子还以为皇帝是三头六臂呢!原来是个没卵子的怂包!”
“就是你这狗皇帝!搞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还有脸说自己是天子!”
笑声很快止住,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严肃和滔天的愤怒。为首那汉子脸色一沉,大手一挥:
“管他是不是真皇帝,先捆起来!押回去交给杨先生发落!”
如狼似虎的民兵们一拥而上,毫不客气地将瘫软如泥的朱由崧和试图挣扎的马士英等人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用粗糙的麻绳勒得死紧,仿佛捆猪猡一般。
昔日里九五之尊的皇帝和权倾朝野的首辅,此刻如同待宰的牲畜,在泥地里被拖拽着,走向他们未知的命运。
当衣衫褴褛、满身污泥、头发散乱如同乞丐般的弘光帝和马士英被重重推搡到杨寅面前时,经过简单的验明正身,随身携带的信物无疑证明了他们的身份。
杨寅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马士英身上。就是眼前这个奸佞,在朝中排除异己,陷害忠良,更是杀害金陵使团夏名言等17人的罪魁祸首!
新仇旧恨,如同沸腾的岩浆般瞬间使他愤怒异常!
他甚至没有多余的废话,也无需请示任何人,猛地拔出腰间那柄寒光四射的佩刀!
“马士英!你这祸国殃民、残害忠良的奸贼!拿命来——!”
刀光如同匹练,带着积郁已久的滔天恨意,猛然斩下!
伴随着一声极度恐惧和痛苦的凄厉惨叫,马士英那颗充满了权谋诡计的头颅瞬间离开了脖颈,滚落在尘土之中!
双目圆睁,似乎仍不敢相信自己竟会落得如此下场。温热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溅射而出,将旁边早已吓晕过去的朱由崧染成了一个血人!
杨寅手持兀自滴血的钢刀,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喘着粗气。
他仰起头,望着江北那片因为战火初定而显得格外湛蓝辽阔的天空,虎目之中,竟隐隐有泪光闪动。
他仿佛看到了夏名言在朝廷上慷慨激昂的身影、看到了虎子打盹被发现后憨厚的笑脸、看到了孙鹰一丝不苟执勤时充满希望的眼神。。。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震耳欲聋、撕心裂肺的咆哮,那咆哮声中充满了大仇得报的快意,更有对友人无尽的追思和悲怆:
“名言兄!你看到了吗!殉国的十七位弟兄!你们看到了吗!我杨寅!今日替你们!报仇啦!你们这滔天的冤屈,今日得以血偿!弟兄们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啦——!”
声震四野,在空旷的原野上久久回荡,周围的将士们无不被这充满悲愤与豪情的一幕所震撼,为之动容,一片肃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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