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是在这开阔地带打野战?这……这简直是以卵击石!不合兵法常理!
两人心头那沉甸甸的、仿佛压着巨石的担忧,瞬间被巨大的惊愕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轻松”所取代——至少,不是让他们带着本部人马去填那无底的血肉磨盘!
几乎是本能反应,两人同时抢步上前,抱拳躬身,异口同声地请命:
“督师!末将愿率本部人马为前锋,挫敌锐气!”
这是乱世武将的生存智慧,必要的姿态,也是对新主试探的最后一搏。
魏渊缓缓转过头,脸上竟带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那笑容在肃杀凛冽、金戈铁马的战场上显得格外突兀,却又奇异地散发着一种掌控全局、稳操胜券的自信。
他抬手,轻轻摆了摆,语气甚至带着点轻松的戏谑:
“二位将军稍安勿躁。今日之战,无需二位劳烦。我请二位,看一场好戏!且在一旁观战,静待佳音即可。”
那“戏”字,他咬得格外清晰,别有深意。
眼中闪烁的光芒,不是面对强敌的紧张,而是近乎孩童展示心爱玩具般的神秘与期待,仿佛真的在准备一场盛大的、颠覆认知的表演。
刘国能和贺人龙面面相觑,心中疑窦如野草般疯长。
军令如山,只得拱手应诺:
“末将遵命!”
退到一旁,目光却如同被磁石吸住,死死钉在了那八千开始缓缓向前移动的新军第一镇士兵身上。
他们绞尽脑汁也无法想象,这区区八千人,如何能在这旷野之上,挡住对面那足以吞噬一切的汹涌狂潮?
魏渊嘴角那抹神秘的微笑更深了。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这块开阔平坦、一览无余的战场,正是他精心挑选的舞台,用来向天下,尤其是向身边这两位桀骜的降将,展示他手中那足以撕裂旧时代战争帷幕的利器——由他提出天马行空般的构想,宋应星等顶尖工匠呕心沥血、反复试错改良而成的新式火铳:“崇祯式”燧发火铳!以及那名为“铁马”的奇巧之物。
当这些黝黑修长的火铳第一次分发到新军士兵手中时,引起的轰动不亚于一场地震。
习惯了沉重、笨拙、雨天基本成烧火棍的火绳枪的老兵油子们,摸着光滑如镜的加长枪管,敲打着那精巧的黄铜药池翻盖,尤其是看到那取代了麻烦火绳的燧石夹和钢片击发机构时,无不啧啧称奇。
“乖乖,这玩意儿…不用点绳了?”
“这铁疙瘩碰一下就能响?唬人的吧?”
最初的训练场上,充满了疑惑和笨拙。
装填那预制的油纸药包时,有人手忙脚乱撕不开;使用铁制通条压实时,有人用力过猛差点杵弯了枪管;最震撼的是燧发击发测试——扣动扳机,“咔哒”一声脆响,燧石狠狠刮擦钢片,一簇耀眼的火星迸射而出,紧接着“轰”的一声爆鸣!枪口喷出火焰和白烟,远处的木靶应声炸裂!
“成了!真成了!比火绳快多了!”
“老天爷,下雨天也能打?!”
射程测试更是让所有老兵瞠目结舌。
原本火绳枪百步开外准头就靠天意,而这“崇祯式”,一百五十步外还能保持相当的杀伤力和精度!
更别提那令人发指的射速——训练有素的士兵,在军官的口令下,能打出三轮、甚至四轮整齐的齐射!
那沉闷、凝聚、仿佛能撕裂耳膜的齐射轰鸣,第一次在靶场响起时,连旁边观摩的将领们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套筒上闪着寒光的刺刀,更是无声地宣告着:近身搏杀?它同样不惧!
如果说“崇祯式”带来的震撼是武器性能的飞跃,那么“铁马”的出现,则彻底颠覆了士兵们对“行军”和“防御”的认知。
当第一批用熟铁锻造、结构精炼的“铁马”推到校场时,士兵们围着它,像看天外来物。
“这…这是个啥?两个轮子一根棍?”
“没马拉的车?能自个儿跑?”
莫笑尘亲自示范。
他跨上那藤条编织的车座,双脚蹬上铁制圆盘脚踏,熟铁链条哗啦啦地带动着裹着厚牛皮的巨大木轮转动起来!
只见他身体微微前倾,双脚交替发力,这古怪的铁架子竟真的载着他在校场上飞驰起来!
速度之快,远超步行,甚至不亚于小跑的战马!
“我的娘咧!真能跑!”
“快看快看!将军飞起来了!”
新鲜感过后是实用性。士兵们很快爱上了这“铁马”。
平路行军,轻松省力,速度倍增,背负的弹药粮袋可以捆在车架横杆上。
更重要的是它的战术价值——当教官下令进行防御演练时,士兵们迅速将“铁马”倒置,车轮朝天,车架斜撑深深插入泥土。
多辆并列,间距三十厘米,那三角结构的横杆和斜撑瞬间形成了一道连绵不断的、低矮却异常坚固的金属荆棘带!
早有准备的士兵迅速从背包里掏出熟铁打造的可拆卸铁刺,“咔哒”一声卡在车架顶端,寒光闪闪的尖刺瞬间让这临时工事变得狰狞无比!
“拒马桩!活的拒马桩!”
“老天爷,这玩意儿倒过来就是墙啊!”
训练中,模拟的“骑兵”冲击在这道由“铁马”构筑的简易防线前纷纷“人仰马翻”。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