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营内瞬间鸡飞狗跳,传令兵狂奔而出。辽阳城内的清军也感受到了主将的恐慌,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然而,就在齐尔哈朗心急火燎地披挂甲胄,准备亲率主力驰援时——
“报——!王爷!急报!!”
一名斥候统领连滚爬爬地冲进来,脸色煞白。
“何事惊慌?!”
齐尔哈朗心头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升起。
“禀王爷!义州方向!祖大寿的军旗动了!数万明军倾巢而出,旌旗蔽日,正、正朝着辽阳城猛扑过来!前锋骑兵已抵近城郊,开始袭扰我外围哨所!”
“什么?!祖大寿?!”
齐尔哈朗如遭雷击,猛地冲上城墙,果然看到远方烟尘滚滚,代表着锦州明军的旗帜在风中猎猎招展!
祖大寿这个老狐狸,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全军出动,猛攻辽阳?!
犹豫,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住齐尔哈朗的心脏!
他为人本就以谨慎持重着称,甚至有些优柔寡断。此刻,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境地:
救盛京?多尔衮严令,盛京乃国本,不容有失!但若自己主力尽出,辽阳空虚,祖大寿趁虚而入,拿下辽阳……这同样是塌天之祸!
辽阳是连接盛京与辽南的枢纽,是遏制明军东进北上的锁钥!丢了辽阳,盛京的南大门就彻底洞开,后果不堪设想!
守辽阳?坐视盛京被围?万一盛京有个闪失……多尔衮回来第一个要砍的就是他齐尔哈朗的脑袋!而且盛京若失,辽阳孤悬又有何用?
冷汗浸透了齐尔哈朗的内衫。
他焦躁地在厅内踱步,目光在地图和城外远方祖大寿掀起的烟尘之间来回扫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如同在油锅里煎熬!
最终,那份根植于性格深处的谨慎压倒了冒险救援的冲动。他不能赌!他不敢赌!辽阳太重要了!祖大寿的威胁太近了!
“传令!”
齐尔哈朗猛地停步,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决断,做出了一个在他看来两全其美的决定:
“命图赖!点齐5千精骑,一人双马,即刻出发,星夜兼程驰援盛京!告诉图赖,不惜一切代价,突破魏渊封锁,进入盛京城!告诉守城诸王,援军不日即可抵达,让他们务必坚守待援!”
“其余各部,严守辽阳四门!加固城防!滚木礌石火油准备充足!祖大寿敢来攻城,就给本王狠狠地打!”
他选择了最“稳妥”的做法:分兵。派出一支精锐骑兵去象征性救援,自己则留下主力,确保辽阳这个“腰眼”不失。
正午时分,辽阳北门洞开。
镶蓝旗悍将图赖,一脸凝重地率领5千精骑冲出城门。他深知此行凶险万分,但军令如山。齐尔哈朗的严令是“不惜一切代价,星夜兼程驰援盛京”!
为了速度,图赖下令:轻装疾进!沉重的步甲、多余的辎重全部抛弃!骑士们只穿轻便的棉甲或锁子甲,甚至许多人连头盔都没戴稳,只求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盛京城下!
“快!快!再快一点!”
图赖不断催促,五千骑兵如同离弦之箭,沿着官道向西北方向的盛京狂飙!
马蹄声震耳欲聋,卷起漫天烟尘。士兵们伏在马背上,只想着赶路,对周围的地形几乎无暇细看,警惕性降到了最低。在他们看来,这里是自家腹地,魏渊那点人肯定在围攻盛京,哪还有余力在半路设伏?
黄昏时分,狂奔了大半天的队伍人困马乏,抵达了辽阳与盛京之间重要的驿站和休整点,十里堡。
十里堡并非城堡,而是一个依托官道形成的较大集镇,有几家客栈、酒肆和马厩,是往来商旅和军队中途歇脚补水的地方。
此刻,可能因为临近天黑的原因,堡内稍显安静。
“下马!休整一刻!饮马!吃干粮!”
图赖勒住汗流浃背的战马,嘶声下令。
连续的高速奔驰,连人带马都到了极限。士兵们如蒙大赦,纷纷滚鞍下马,解开甲胄透气,瘫倒在地,取出冰冷的干粮和水囊,贪婪地吃喝起来。
战马被牵到堡内水井旁饮水。整个队伍完全松懈下来,毫无阵型可言,疲惫和放松取代了警惕。
图赖也跳下马,靠在一堵土墙边,摘下头盔,擦了把脸上的汗水和尘土。
他望着西边即将沉入地平线的残阳,心中盘算着:再有两个时辰,就能看见盛京城的灯火了……
就在这最松懈的一刻!
“咻咻咻——!!!”
凄厉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破空声,如同死神的尖啸,陡然从十里堡两侧的丘陵、树林、甚至废弃的房屋中响起!密集如蝗的箭矢,铺天盖地,瞬间覆盖了整个休息中的清军队伍!
“噗嗤!”
“啊——!”
利箭入肉声、战马悲鸣声、士兵猝不及防的惨叫声,瞬间撕裂了黄昏的宁静!无数正在喝水、吃东西、解甲休息的清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倒下!鲜血在尘土中迅速洇开!
“敌袭!有埋伏!!!”
图赖目眦欲裂,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他猛地抓起头盔扣在头上,想去拔刀,却发现刚才解甲时把佩刀也解下放在一旁了!
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杀鞑子——!!”
“杀——!!!”
震天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两侧的丘陵坡地上,涌出无数明军铁骑!
当先一面巨大的“魏”字帅旗,在残阳的映照下,如同燃烧的火焰!帅旗之下,主将玄甲玄盔,面容冷峻,手中长刀直指混乱的十里堡!
“是魏渊!!”
图赖肝胆俱裂!他终于明白了!魏渊根本没在全力攻城,他早就料到了会有援兵,就在这里等着!以逸待劳!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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