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殿的铜钟撞响时。刘妧身着“万国朝服”步入殿中。
十二章纹间的波斯藤蔓随步履轻颤,越人藤编衬里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御史大夫公孙越率先拱手,袍角扫过金砖。
“陛下此服,真乃经纬万邦!”
“桑小娥的锦线韧,老陶的瓷纹亮,竟都绣在了龙章旁,妙哉!”
左侧转出个穿紫袍的老臣,是太傅李嵩。
他拄着拐杖重重顿地,杖头的铜箍磕得金砖“当”地响。
“公孙大人此言差矣!”
他指着朝服上的罗马战车纹,青筋在额头跳:“龙袍岂容异域车马?《礼记》明载‘衣有常制’,这是乱了纲常!”
陈阿娇从屏风后走出,鬓边的“万国锦钗”晃着光,钗头琉璃珠“叮叮”轻响。
“李太傅可知,这战车纹是鲁直车坊的齿轮改的?”
她走近,指尖点着战车的轮齿:“去年北境新造的战车,用的就是这齿轮,比老战车快三成,护了千余名士兵的命——百工的巧思,护了百姓,怎算乱纲常?”
李嵩脸涨得通红,拐杖又顿了下。
“太后强词夺理!纲常……”
“太傅摸摸这锦面,”刘妧上前一步,朝服的琉璃珠蹭过李嵩的袖口,“汉地桑丝裹着波斯羊毛,比纯汉锦暖三成。”
“前几日雪大,染坊的王大娘穿胡汉裙,说比旧棉袄轻便,干活都利索——百姓穿得暖、干得动,陛下穿万国袍,怎么就不能理政?”
殿外忽然传来阿罗憾的惊叹。
波斯使者捧着琉璃珠串的胡袍,挤进门来。
“陛下的朝服,比罗马皇帝的紫袍还亮!”
他指着藤蔓缠云纹:“这像西域商队跟着汉地驿道,亲得很!”
“去年我带的锦缎,就因绣了这纹样,在长安多卖了五十匹!”
李嵩张了张嘴,终是没再说话。
只盯着朝服上的缠枝莲——那莲瓣用印度金箔绣的,在晨光里闪得晃眼,倒比纯汉莲多了份喜气。
偏殿的檀香混着波斯玫瑰香。
罗马使者马库斯正摩挲着块“胡汉锦帕”,帕面波斯葡萄纹用汉地平针绣,针脚密得看不见线。
他忽然笑出声:“我罗马的‘丝毛混纺’,总缺这股缠缠绵绵的劲儿!”
他指着葡萄藤缠着的汉地竹枝:“这竹枝绣得有韧劲,像去年我见的蜀地竹筏,能载着商队过河。”
“比纯罗马纹样多了份活气。”
陈阿娇递过锦瓷茶盏,盏身罗马柱纹与汉地云纹缠在一块儿,像俩老伙计搭肩。
“马库斯使者尝尝?”
“这盏沿的锦灰釉,是老陶掺了越人河泥烧的,不烫手。”
“前儿桑小娥染布累了,捧着它喝了三碗茶,说比铜盏舒坦。”
马库斯捧着盏沿,指腹划过柱纹。
“神工!罗马的石匠若见了,定要拜师!”
“陛下,我想把这盏样带回罗马,让石匠学着烧。”
“再把罗马的大理石雕刻法传来,换你们的织锦手艺,如何?”
刘妧笑着摆手,帕子从袖中滑出,落在案上。
“送你便是。”
“百工的巧思,本就该顺着丝绸之路走,像这帕上的葡萄藤,你爬过来,我伸过去,才长得旺。”
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汉地的造纸术,你们若想学,我让太学的先生写份教程。”
马库斯眼睛亮得像琉璃珠。
“陛下真是慷慨!”
“我这就修书,让罗马的使者带最好的大理石来!”
尚食局的蒸汽漫过回廊。
印度厨师达摩多罗正用“万国瓷盘”盛菜,盘心汉地饕餮与印度法轮的尾巴缠在一块儿,像在嬉闹。
他用银叉挑起“番红花锦芯米糕”,糕面梵文“吉祥”闪着金。
“陛下尝尝?”
“按老钱的法子,米里掺了桑小娥的锦灰粉,我家小女儿说,比纯米糕香三分。”
刘妧咬了口,舌尖触到极细的锦线,韧得像丝线。
“这线……”
旁边的老厨师赵师傅“哼”地放下炒勺,围裙上沾着面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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