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值寒冬,户外气温极低,白日里尚有零下几度,到了夜间则骤降至零下十几度。
北风呼啸,吹在脸上如刀割般刺痛,体感更是寒冷刺骨。
河道早已被冻得严严实实,短时间内难以解封。
若等到自然开河,恐怕要拖到惊蛰前后。
那时已然错过会试,万万耽误不得。
林向安一行别无选择,只能商议改走陆路前往京师。
几人意见一致,这时候再无水路可行。
陆路成了唯一的选项。
于是便让林向安出面,前去与谢云商量,看赵家镖局是否也愿一同转道。
他们这五位举人,带的行李虽多,但人少物轻,费用即便高一些,平摊下来尚可承受。
可镖局船队情况就不同了。
谢云和稍微提了一下改道后,船队面临的问题。
这一趟,运载的是三船丝绸布匹,若要改走陆路,运输成本势必要翻数倍。
这还不包括沿途通关缴税与各种手续费。
平日里各商队运货大多依赖水路,是因水运费用更便宜,效率更高。
三船货物,每船装载近三百石。
丝绸布匹属高价轻抛货,占地多但分量轻。
为了利益最大化,一船货物上是混装,既能空间利用,又能合理避税。
于是商人们精明地利用高密度货物“填重避税”。
下层填重货,中层补利货,上层精轻货,缝隙藏珍宝。
赵家镖局船队策略便是:
下层:景德镇瓷器 600件
中层:徽州墨锭 200箱
上层:杭绸1200匹,苏绣宫扇300把
同等距离的情况下,陆运的成本将近是水运的十倍。
更何况此时天寒地冻,虽有官道,但牲口稀缺,粮草价涨。
这陆运成本估摸在原基础上还得翻番。
若要换作性价比高的骡车运输,一船货物起码得六十七两骡车。
这么长的车队,根本不可能实现。
遇上风雪或道路不通,再加上货损风险,损失将不可估量。
加上对方让年底到达京师,实在为难。
于是,双方便在改道上出现了分歧。
“二爷,您这边怎么决断?”
说实话,林向安还是倾向于与赵家镖局一同上路。
毕竟赵家镖局经验丰富,行事周密,又知根知底,沿途有他们压阵,行路更觉稳妥。
若分道扬镳,虽说他们几个只是举人,分开后,定然要单独雇车成队。
虽是顺着官道而行,可冬日路况难测,积雪结冰,车辆牲畜容易打滑。
还可能遇上匪徒和猛兽。
而且快近年关,大多此时都不愿意远行。
商队如今更是少之又少。
京师年货早该运抵,年前此段时日,原就不是行商季节。
许多行商早在腊月初便已封账结算,打道回乡。
而像他们这样拖着箱笼、携带文书的举人队伍,若是单独上路,极易引人注意。
谢云微微蹙眉,语气中透出几分无奈:
“我正考虑……要不要冒险走海运。”
即便走海运,也得先卸货,换车辆运到海港口。
不管怎样,成本增加在所难免。
林向安闻言,沉默了片刻,委婉地劝道:
“二爷,这海路可比运河更凶险啊。”
这时候的船舶与航海技术,还没办法征服大海。
眼下这季节,正值冬海风急浪高,又是逆风北上,若是船身稍差,或者操帆不熟,随时有倾覆之虞。
而海上一旦出事,怕是连人带货都救不回来。
谢云闻言未作声,沉默了下来,他也知道这里面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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