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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山洞中的日月
空在干草铺上翻了个身，垂耳兔的长耳朵随着动作轻轻颤动。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洞穴顶部的荧光苔藓散发着柔和的蓝绿色光芒，像极了晨曦草原的夜空。
\"醒了？\"
低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空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他转头看见钟离坐在不远处的石桌旁，手中捧着一本看起来年代久远的竹简。龙族特有的金色竖瞳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发亮，正专注地望着他。
\"早、早安，钟离先生。\"空慌忙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还裹在钟离那件过大的长袍里，衣领滑到一边，露出半边肩膀。他红着脸把衣服拉好，垂耳不自在地抖了抖。
钟离放下竹简，唇角微微上扬：\"睡得好吗？\"
空点点头。出乎意料，他昨晚竟一夜无梦，没有被那些痛苦的记忆纠缠。或许是因为知道身边有一条能轻易撕碎猛虎的巨龙守护着？这个认知让他耳尖发热。
\"伤口还疼吗？\"钟离走到空身边蹲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他额前的碎发，检查那道最严重的擦伤。
空屏住呼吸。钟离的指尖冰凉，触碰却温柔得不可思议。如此近的距离，他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檀香气息，还有某种更原始的、属于龙族的味道——像是雷雨过后的清新空气混合着古老岩石的沉稳。
\"好、好多了。\"空结结巴巴地回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他确信钟离一定能听到这震耳欲聋的声音——据说龙族的听觉敏锐到能捕捉到百米外蝴蝶振翅的声响。
果然，钟离的眉毛微微挑起，眼中闪过一丝空读不懂的情绪。但他只是平静地说：\"该换药了。\"
空乖乖坐直身体，解开长袍的上半部分，露出缠满绷带的胸膛和后背。钟离的动作熟练而轻柔，一层层揭开被血浸透的布条，露出下面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
\"恢复得不错。\"钟离评价道，取来昨晚调制的药膏，\"龙族的灵力对治疗很有效，但会有些刺痛。\"
药膏接触伤口的瞬间，空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钟离立刻放轻动作，俯身对着伤处轻轻吹气。温凉的气流缓解了灼烧感，空惊讶地抬头，正对上钟离近在咫尺的脸庞。
那双金色的竖瞳深邃如渊，倒映着自己小小的身影。空突然有种错觉，仿佛自己是被巨龙珍藏的宝物，被小心地守护在巢穴最深处。
\"钟离先生...\"空无意识地轻唤出声，却又不知接下来要说什么。
钟离似乎也不期待他继续，只是专注地继续上药。当他的手指滑过空肋间一道特别深的伤口时，空猛地一颤，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轻哼。
\"疼？\"钟离立刻停手。
空摇摇头，脸涨得通红：\"不、不是...只是有点...痒。\"那是他最敏感的地方，小时候妹妹荧常在那里挠他痒痒。
钟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他故意放慢动作，指尖若有似无地掠过那片肌肤，看着空咬住下唇强忍反应的模样。
\"抱、抱歉！\"空终于忍不住扭动起来，耳朵羞耻地贴在脑后，\"我有点怕痒...\"
\"看得出来。\"钟离终于放过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愉悦，\"好了，今天的药换完了。\"
空赶紧拢好衣服，心跳依然没有平复。他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即使是父母，在他七岁被穿越者占据身体后，也再没有过这样的肢体接触。这种感觉既陌生又令人眷恋，让他既想逃离又想靠近。
\"饿了吗？\"钟离站起身，走向洞穴另一侧的石柜，\"今天有新鲜的日落果和松茸。\"
空这才注意到洞内一角堆满了各种食材——水果、蔬菜、甚至还有用特殊方法保存的肉类。他惊讶地眨眨眼：\"这些...都是您准备的？\"
\"嗯。\"钟离头也不回地挑选着食物，\"虽然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但每隔十年左右会醒来一次，补充物资。\"他顿了顿，\"上次醒来是三年前，所以食物还算新鲜。\"
空瞪大眼睛。十年一次？那这条龙到底活了多久？他想起小时候听过的传说——远古巨龙与天地同寿，见证过无数文明的兴衰。眼前的钟离看起来不过人类三十岁左右的模样，却可能比他整个族群的历史还要古老。
\"钟离先生...\"空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您到底多少岁了？\"
钟离终于转过身，手里拿着几个鲜艳的日落果。他看起来并不介意这个问题，反而认真思考了一下：\"按照人类的计算方式...大约六千岁？也许更老些，早期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
六千岁！空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比垂耳兔族有记载的历史还要长三倍！
\"怎么，嫌我老？\"钟离突然俯身凑近，龙瞳微微眯起，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不、不是！\"空慌忙摆手，耳朵紧张地竖得笔直，\"我只是...只是觉得您看起来很年轻...\"
钟离轻笑出声，直起身子：\"逗你的。龙族的寿命漫长，六千岁不过相当于人类的壮年。\"他将日落果递给空，\"吃吧，对你的伤有好处。\"
空接过果子，小口啃起来。甜蜜的汁液在口腔中爆开，他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尾巴在身后轻轻摇晃——这是垂耳兔族表达愉悦的本能反应。
钟离看着这一幕，眼神柔和下来。他坐到空对面，也开始享用早餐。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吃着，只有洞穴深处滴水的声音偶尔打破宁静。
\"钟离先生一直是一个人吗？\"空突然问道，随即意识到这个问题可能过于私人，连忙补充，\"我是说...没有其他龙族同伴吗？\"
钟离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龙族喜欢独处。我们会在特定的时期聚会，但大部分时间都各自栖息在不同的领地。\"他的声音平静，却透着一丝空难以察觉的寂寥，\"这座山脉是我的选择，远离尘嚣，适合沉思。\"
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某种程度上，钟离和他一样，都是孤独的存在。只是龙族是主动选择孤独，而他则是被迫接受。
\"那...不会寂寞吗？\"空轻声问，尾巴不自觉地缠上自己的手腕，像在寻求安慰。
钟离的目光落在空的小动作上，眼神微微一动：\"习惯了。况且...\"他伸手轻轻碰了碰空的耳朵尖，\"现在有只小兔子陪我说话。\"
那触碰轻如羽毛，却让空从耳朵尖一直麻到尾巴根。他低下头，假装专注于手中的果子，却掩饰不住发红的耳尖。
早餐后，钟离开始整理他的藏书——那些竹简和兽皮卷轴看起来年代久远得令人惊叹。空好奇地凑过去，发现上面的文字他一个也不认识。
\"这是龙语。\"钟离解释道，手指抚过一卷泛黄的兽皮，\"记录了三千年前一次星象异常。\"
\"您都读过吗？\"空敬畏地看着堆满整个石室的卷轴。
\"大部分。\"钟离点头，\"时间在这里过得很慢，阅读是消磨时光的好方法。\"
空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您睡觉的时候...是保持人形还是...？\"
\"龙形。\"钟离坦然回答，\"真身更舒适，也更能适应长时间的休眠。\"
空想象着那条巨大的龙盘踞在洞穴深处的样子，既觉得壮观又有些畏惧。他从未见过钟离的真身完整模样——那天在黑暗中只看到模糊的轮廓。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想法，钟离突然提议：\"想看看吗？我的真身。\"
空惊讶地抬头：\"可、可以吗？\"
\"当然。\"钟离站起身，向洞穴更深处走去，\"跟我来。\"
空赶紧跟上，穿过一条狭窄的通道后，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个比前洞大数倍的天然洞窟，顶部有裂缝透入天光，地面平整如镜，明显经过精心打磨。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盘踞的那条巨龙。
即使在充足的光线下，钟离的真身依然令人震撼。通体覆盖着棕金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龙角如古树枝桠般优雅分叉，脊背上一排锋利的骨刺一直延伸到尾巴末端；那双金色的竖瞳此刻正温和地注视着空，与庞大身躯带来的压迫感形成奇妙反差。
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这才是钟离真正的样子——古老、强大、美丽得令人心颤。
\"害怕吗？\"钟离的声音直接从龙的喉咙里发出，低沉如大地震颤。
空摇摇头，鼓起勇气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巨龙面前，他渺小得像只真正的兔子，却没有感到丝毫恐惧。相反，一种奇异的亲近感涌上心头。
\"我可以...摸摸您吗？\"空小声请求，手已经不自觉伸了出去。
钟离似乎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将鼻尖轻轻凑到空的手边：\"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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