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投向水榭的方向,语气带着洞悉世事的淡漠和精于算计的冷酷,“皇上,从来就不是本宫一个人的。这深宫里的恩宠,就跟那池子里的水一样,流到东还是流到西,哪由得人做主?与其白白便宜了那些不知根底、甚至可能反咬一口的外人,不如……”
她顿了顿,嘴角的笑意加深,“便宜了本宫自己的人。至少,本宫还能捞些实实在在的好处,不是么?”
“娘娘英明。”玉心嘴上应着,眉头却未舒展,她忧心忡忡地再次看向临水轩的方向,“只是……奴才冷眼瞧着,那玉珠,眼神活泛,心思也活络,恐怕……不像是个安分守己的。”
锦妃慢条斯理地摇着扇子,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锋芒:“本宫当然知道她不安分。”
她转头看向忠心耿耿的玉心,声音压得极低,“玉心,你要明白。本宫要的,不过是一个替本宫在皇上面前争宠、固宠的工具,一个能替本宫分忧、吸引火力的靶子,可不是要给自己培养一个盛宠不衰、将来能骑到本宫头上的对手!”
锦妃又看向水榭的方向,那里面传出的声音似乎更清晰了些。
锦妃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诡异:“不安分?不安分才好!爬得越高,摔得才越狠。只要她得意忘形,触怒了皇上,或是……犯了什么不该犯的错,皇上厌弃了她,那她的死活荣辱,还不是随本宫……搓圆捏扁?”最后几个字,她说得轻描淡写,却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伐之气。
玉心明白了主子的深意,不再多问。犹豫了半日,还是将另一个疑问问出口:但 “娘娘……奴才还有一事不解。这批新来的宫人里,论容貌身段,明明是玉霞最为出挑,艳冠群芳。娘娘您为何……偏偏挑中了这玉珠?”
玉霞的美是张扬的、极具攻击性的,她一直以为那才是娘娘用来固宠的利器。
锦妃闻言,摇扇的动作微微一顿。她缓缓转过头,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宫墙,落在了那九五至尊的身上。
是啊,为什么选中玉珠?当然因为她长得柔顺,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一个年老的帝王,和一个年老的男人没有区别。
在其他妃嫔那里感到力不从心或被冒犯时,会更渴望在更年轻、更柔弱、更易于掌控的对象身上,找回那种绝对的权威和掌控感,以及被依赖、被仰望的满足。
她爹不就是如此吗?曾经和她娘那样恩爱,在她娘过世后多年不曾继娶,年近五旬时硬是娶了一个十八岁的姑娘,她见过那女人一次,就是一副楚楚可怜,柔弱不堪的样子。
玉珠的楚楚可怜,正是她投其所好的一剂“良药”。
半晌,她嘴角勾起一抹看透世情的、带着淡淡嘲讽的弧度,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道破了这深宫情爱最残酷的真相:
“因为……皇上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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