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府看着眼前风姿如玉、气度沉稳的青年,再想想自家那个猴儿似的儿子,心里那股“别人家孩子”的酸劲儿又冒了上来,真是怎么看怎么眼热。
他连声道:“好,好,好!有劳贤侄了!”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赏,也带着点对自家儿子的恨铁不成钢。他不再客气,拉着还在扇扇子掩饰尴尬的周维,迅速钻进了林淡带来的马车。
这大太阳底下,实在不是寒暄的好地方。
一钻进马车,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车帘隔绝了外面白花花的日光和鼎沸的人声,仿佛进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清凉世界。林淡这辆马车外表看着普通,内里却布置得极为舒适雅致。车窗上糊着名贵的月影纱,阳光透入时,被过滤掉了大部分灼热,只留下柔和朦胧的光线。车内置着一个小小的冰鉴,丝丝缕缕的凉气氤氲开来,混合着角落里香炉里逸出的淡淡沉水香,瞬间驱散了车厢里的燥热粘腻,让人浑身舒爽。
“呼——活过来了!”周维夸张地瘫靠在软垫上,扯开领口扇风。
周知府也抹了把额头的汗,目光再次落到端坐着的林淡身上,越看越是感慨:“贤侄啊,前些日子收到消息,说已官至五品,真是年少有为,可喜可贺!”他语气真诚,带着长辈的欣慰,那份“眼热”也化作了由衷的欣赏,“当初在苏州就知道你非池中之物,只是没料到这青云路,你走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稳。好,好啊!”
“伯父谬赞了。”林淡微微欠身,脸上带着谦和的笑意,“全赖陛下恩典与上官提携。倒是伯父,治理苏州,政通人和,百姓称颂,前途更是光明远大。”
这话虽然明知是客套,但听在周知府耳中还是极为受用。他捋着短须,乐呵呵地笑了:“借淡哥儿吉言喽!”。
他清楚自己的情况,升迁之路基本已到顶,上面无人,能做到苏州知府已是祖坟冒青烟。能将富庶的苏州治理得井井有条,平安致仕,他其实并无太大遗憾。唯一悬在心头的,便是身边这个让他操碎了心的独苗。
笑容淡去,周知府长长叹了口气,目光转向还在努力把自己摊平降温的儿子,语气带着深深的忧虑:“升迁不升迁的,我这把年纪了,倒也无甚紧要。如今啊,只盼着这个混小子,能在我致仕前,好歹考个功名出仕,让我这当爹的,还能有机会再为他铺铺路,扶上马送一程。否则……”未尽之语里满是无奈。
林淡顺着周知府的目光看向周维。“说到这个,”林淡适时地转向周维,带着温和的探究笑意,“周兄,你不在苏州安心备考,怎么反倒千里迢迢跟着伯父上京来了?”这确实是他心中的疑问。
“哼!”周维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没好气地瞪着林淡,那眼神活像林淡欠了他八百吊钱,“你还好意思问?还不是怪你和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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