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成业立马道:“裴忘宜之前收买过高乔监视二哥的所有行为,甚至还介绍过疑似是宋泊简亲属的人,想要从他手里买宋案卷宗。”
陆进眉头皱成一团,他怀疑过宋清荷的身份,但是怎么也没有往与宋泊简相关的方向去想。
“我怀疑裴忘宜和宋泊简之间有什么关联,她来我们陆家就是要报仇啊,爹。”陆成业声声句句,发自肺腑。
陆进问:“高乔给她看卷宗了?”
高乔当初为了赚陆成业的银子,就说了裴亭云介绍人问他买宋案卷宗的事,可他又没傻透顶,当然不能说自己卖了卷宗。这要是被陆观棋知道,自己一人死事小,全家被杀事大。
眼下陆成业怀着自己的心思,自然要往重了说。
“当然啊,裴忘宜对高乔威逼利诱,高乔怕死这才答应。裴忘宜绝对和宋泊简认识,爹,您必须杀了她才能保住我们陆家的安宁。”陆成业拽着陆进的裙摆,大声道。
沉默片刻,陆进:“这件事兹事体大,我会慢慢思考。当务之急是怎么挽回南枝郡主。”
陆进舍得不放弃和定远侯结亲的好事,而陆兆松和陆观棋又指望不上,必须帮着陆成业挽回南枝郡主。寒门出身的陆家有了皇室宗亲联姻的机会,哪怕这个皇室宗亲也只是个好血统,陆进一定要抓住!
裴亭云给宋清荷在京城买的宅子,是一处三进四合院,之前的主人一直都有安排人打扫,所以阿碧和裴怀只需要简单的布置了一下,便搬了进来。
作为陆府的管事人,宋清荷实际承担了陆府主母的职责,她趁着年前铸‘笔锭如意’和‘万事胜意’、‘吉祥万福’三种小锞子的机会,以去官银坊查看定制的压岁银子为由,出了陆府。
唯一的那盒‘笔锭如意’是宋清荷给陆兆松定制的,她随手拿起一枚,看了看,和掌柜的定好晚上送到陆府。
宋清荷让车夫送她到绸缎庄看料子,在门口给车夫二两银子让他出去买点过年的东西,“我准备把这一趟街的铺子都走一遍,三个时辰后你再回来接我。”
车夫双手捧着银子,乐呵呵的应道,停好马车直奔另一条街的酒楼去打二两陈年女儿红。
宋清荷和裴忌从绸缎庄的后门出来,在那儿坐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来到她的新落脚地。
门口挂着一个牌匾‘孟宅’。
萧如晦早已等候在正厅中。
现在负责跟踪北楚人的事情完全交给了萧如晦,裴忌大部分时间留在宋清荷身边,保证她的安全。
“王爷。”宋清荷迈进正厅的门槛,萧如晦起身,“宋姑娘。”
宋清荷将披风交给裴忌,“温泉馆这几天可有情况?”
萧如晦略一沉吟,缓声道:“我琢磨让裴忌去认识帛桑,不如让惊鸿去更为妥当。毕竟陆进认识裴忌,却不认识惊鸿。”
一个玄衣青年立于萧如晦身侧,宋清荷抬眸看过去,男人敛首。
“这位是傅惊鸿,我的贴身侍卫,日常琐务交由惊鸿,素来稳妥。”萧如晦道。
“见过宋小姐。”傅惊鸿抱拳请安。
鸦青鬓发间斜簪的珍珠步摇轻轻一晃,她广袖流云回礼:“傅大人。”
傅惊鸿将头低的更深一寸:“宋小姐客气。”
顿了顿,傅惊鸿接着道:“那个北楚人叫帛桑,他倒是不避讳承认自己是北楚人,他说很喜欢大全文化,是来大全做生意的。他还问我京城都有什么名胜值得一去,说是准备在大全过个年。”
萧如晦道:“现在大全和北楚之间确有一批得到批文的商人可以游走于两国,虽然还不能确定帛桑是不是他的本名,但我已经安排人直接从山阳府出发到北楚打听可有王权贵胄与其重名。”
宋清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这几天和陆家的人可还有见面?”
傅惊鸿道:“陆府的管家时不时会去送些礼物,陆进暂时还没有再和他见面。”
“我在陆进身边安排的眼线已经引起了他的警觉,暂时不能让她再继续监视了。”宋清荷道:“在陆家已经很难得到有用的消息了。”
萧如晦问:“我觉得还是应该从陆观棋身上下手。我不过是个闲散王爷,六部九卿中既没有交好的大臣,也没有亲信,能做的只有监视帛桑,可总归是浮于表面。”
宋清荷抬头看向萧如晦:“他去崇北了,过几天才能回来,我找机会把他引见给你。”
萧如晦能看懂宋清荷心底的挣扎,对宋清华敢只身潜入陆府给陆家搅鸡犬不宁敬佩不已,忍不住劝道:“宋大人一案的前因后果,亭云那晚和我彻夜长谈,与我讲的很清楚。我有几句话不得不说。”
宋清荷黛眉微蹙:“王爷但说无妨。”
“陆进是私盐案的主谋不假,但未必是陷害宋大人的黑手。他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想要在三司会审中通过那些证据,甚至是连有皇帝印章的账册都能作假,太难了。宋姑娘你的复仇,陆进和陆观棋可能只是其中一环,而另一环几乎是实现不了的。我希望姑娘能够放下家仇,以大全和天下苍生为重,只要是能够和我们站在一个阵营里的人,就有价值。”
萧如晦的话说的隐晦却清楚,宋清荷对构陷父亲的真凶早已心知肚明,她沉默半晌,点点头:“我知道了。”
萧如晦双手抱拳与胸口平行:“姑娘大义,萧某敬佩。”
宋清荷抬眸望向窗外,又下雪了。
鹅毛大雪慢悠悠着从天空中坠下,她踱步到门口,拢袖垂目盯着那片片落雪,宋清荷眼尾却泛起水光道:“我总也忘不了那晚的大火,烧的天都红了。可是王爷说得对,在天下苍生前,家仇算不得什么。只要是能帮我们揭穿陆进勾结北楚真相的人,就是我们的伙伴。”
语至末梢倏然收声,话音落在大雪中,将那场冲天大火中惨死的宋家人深深埋进心底。
夜深了,回到空春园的萧如晦睡不着,干脆在书房里提笔画画。
几笔下来,一幅栩栩如生的鲤鱼跃龙龙门跃然纸上。
傅惊鸿路过书房,瞧见灯还亮着,敲门进来。
“王爷,还没休息。”
萧如晦提起的笔在空中一顿,“睡不着,脑袋里的事儿太多了,排着队,一件又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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