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陆兆松所说,他们那日经过一处百年杉树,宋清荷和裴忌在围场里找了很久方才找到这棵符合陆兆松描述的杉树。
裴忌一手扶着树,环看四周,道:“不知道五年前是什么样子,但至少现在看来这里并不适合骑马追猎物,慢慢走还行。树林密集,当时又是秋天,落叶肯定堆着如同被子一样,马蹄子容易扎伤。”
宋清荷指着右前方,道:“那边树少,我们往那边去。那边宽敞能让马跑开。”
两人一前一后步行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来到一处较为开阔的空地。
宋清荷仔仔细细的看过这一路走来的每一棵树木、比较显眼的石头,用心记下。
“这块地儿怎么样?”
裴忌查看四周环境:“落叶没有刚才那处多,但是脚下的杂草多,要是藏钉子、石子之类的,轻而易举。但是,陆成业是怎么能让梅花鹿恰好出现,又恰好往这边跑呢?”
“兵不厌诈,我只要把这里的地形和一些标志物搞清楚了,陆成业自然会因为心虚而自投罗网。”宋清荷道。“我们去下个地方。”
裴家的马车穿过京城的街道,停在在一处背街小巷的连片灰色平房前。
裴忌轻敲五下木门,没一会儿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童打开门。
“二位客官,请进。”
在小童的引路下,他们在一间熬药的屋子看到一个鹤发老者。
“师傅,李客官他们来了。”
老者是裴忌利用裴家的关系和人脉才找到的一位不看病只开药的‘药者’。江湖上专门称这类人为‘无心者’,因为他们只要有钱,不看患者,只根据客人的要求开方子,不管是救人还是害人,在他们的眼里都是一样的。
老者回身,把扇子交给小童:“千万盯住了,这柱香燃尽了一定要把药倒到盆里晾凉,两把扇子一起扇,多一分都会影响药性。”
小童应道:“徒儿明白。”
老者带着宋清荷两人来到隔壁的堂屋。
“这位小姐,要跟老夫打听点什么?”
老者斟满两杯茶,其中一杯放在宋清荷面前,笑呵呵的说道。
宋清荷勾起三分自嘲笑意,道:“看来我这打扮的还是不够像。”
老者道:“看得出来小姐您已经很用心在贴近男子打扮,不过老夫已近古稀之年,阅人无数,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宋清荷从袖口掏出一锭金子,往老者面前一推。
“想来跟您打听,有没有一种药,掺杂在人的食物或者水源中,会使人心智退化,宛如小儿。”
老者白眉一挑:“确实有,不过此药狠毒,毁人一生,比那些直接要人命的毒药更甚。”
宋清荷继续问道:“那服用此药后,会有恢复的可能么?”
老者捻须长叹:“此药从出现到现在已经百余年,至今没发现有一人能逆天改命。”
“那还有其他药,会致人心智退化么?”
“老夫手里是没有了。”老者道。“不过小姐可以去找老夫师弟问问看,他钻研药理五十几年,比老夫更胜一筹,或许他手里有什么新方子呢。”
两人回裴家换了衣服和马车,宋清荷把地址记住后用火折子点燃,销毁。
出门前婢女阿碧拿来上十几盘胭脂和香膏,裴忌放到车厢里,然后跳上马车,驱车朝陆府走去。
陆府,星月楼。
窗外斜阳穿棂,陆进端坐在金丝楠木椅中。翡翠垂首凝立身后,十指纤纤按揉穴位。桌子上的龙涎檀香在青铜炉中袅袅升起,忽被珠帘碎响惊散。
是管家。
他弓腰行礼道:“老爷,北边驿站的书信送到了……”
陆进眼睑微抬,道:“翡翠,你先下去。”
“是,老爷。”翡翠欠身,转身进了内室。
管家把信双手呈上,陆进展信看完,嘴角勾了勾:“对方要派人来和我面谈。”
管家道:“是住府里么?还是另外安排地儿?”
“住外头吧,省的被观棋发现端倪。”陆进心情好,起身把信放到蜡烛上销毁。
“都说他们那边的人喜欢水,缺什么喜欢什么,回头你去城里那家徐家温泉馆包一间客房,没事儿让人去泡泡。”陆进道。
“奴才这就去办。”
“嗯,下去吧。”
而这一切,被内室门后的人,听的一清二楚。
等管家离开,陆进忽似想起什么,唤来守门的小厮,道:“你去把韦毅韦大人请来,我有壶陈年的桂花酒,请他来品尝。”
陆进做事,只会找一个人做一次,并不会始终用某个人,但现在谢书觉因为有了异心而折了,陆成业身体不便,想来想去,也就是这个多年没有来往的韦毅还值得交托了。
小厮领命离开,陆进拿着浇花的壶给一株兰花浇花,心里开始琢磨趁着明年科考,该交些读书人了。
虽然也会有谢书觉这样的,可大多数的读书人,尤其是出身苦的,稍微得到提携就会感恩戴德,差这样的人替自己办事最好不过。
另一边,陆成业在大夫的叮嘱下,能下地就要下地走动,有利于伤势恢复。
他在小厮的搀扶下在内室里来回走,走了几趟就撑着小厮的手坐到梨花木椅子上,疼的呲牙咧嘴:“什么狗屁大夫,一走就疼。”
小厮陪着笑脸:“大夫的话还是听吧,小的扶着您,再走两个来回就差不多了。”
陆成业气的想打小厮,可手一伸就拉扯的疼,只好放下:“歇会儿!这几天府里有没有事儿说来听听?”
憋在屋里几天,陆成业实在闷得慌。
小厮眼珠子一转,想起件事儿:“有,定远侯前几天来了,好像是为了二少爷和郡主的婚事……”
“怎么,来定日子的?”陆成业不乐意听,翻个白眼。
“好像不是,定远侯挺生气的,气冲冲的来,气冲冲的走。”小厮缩着脖子道。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