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于真相上的单面玻璃如蛛网般破裂,一发不可收拾。
先天蒙蒙亮在报社门口排队买到的过期杂志文章,后天领奉行突然拜访,质疑绫华小姐社奉行身份时,及时归来的旅行者恰巧送来代表身份的令牌,以及对那句“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的详细解释。
空没想到,世界树里的那道对寻常人而言仅仅抹黑遗忘的指令,会对托马和绫华的影响更深。即便绫人站在他们面前与陌生人无异,哪怕有那样姣好、极为相似的面孔,出奇显眼的发色,外人一眼能察觉到,而他们却毫无反应——这大概就是绫人他一开始没有表明身份的原因吧。
对于树敌众多的神里家来说,要是突然来个陌生人找上门说自己是社奉行大人的兄长什么的,怕是会直接被门卫当成神经病吧。
只不过,绫人什么都没解释的突然离开,空也未曾预料,更未曾想一开始赠送给自己的令牌如此重要,绫人当时是怎么眼睛眨都不眨就送给自己的!
但现在,最难过的人应该是托马。得知绫人在多次须弥生死一线,拯救世界的经历,却落得一个招人遗忘厌恶的下场,饱受他人恶意的目光和亲人的误解为神里家布局,锄奸惩恶……
“不用担心,我没事。”
良久的沉默中,托马笑着,主动、体贴地结束这短暂的相会,在旅行者等人担忧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鸣神大社内,落芳缤纷,前来求福佑安的人一如既往。
“哟,托马,你这急匆匆的样子,可真是少见。”
八重神子轻摇着扇子,从柱子后走出,对托马的到来并不意外,“此行于深渊之际同旅行者劳战许久,不过落脚歇息片刻钟,你就寻来了。”
“抱歉,我……”
“让我猜猜,你是为了神里绫人而来的吧?”
“…绫人他三日前突然离开,我放心不下,特来询问宫司大人是否知晓他的去向。”托马回道。
八重神子轻笑一声,扇柄轻轻敲打着手心,“哦?你为何会觉得我知道他的行踪呢?鸣神大社虽是个消息灵通之地,但也不是万能的。”
“绫人离开之前,旅行者曾目睹他来找过您。”托马直言,将旅行者供出来,
“而且,这次试胆大会三方共办的提议,应该是绫人提出来的。在得知实情前,我曾见过绫人与您交谈过,结合先前保持中立的宫司大人多次偏向我等,又在沙滩灵异事件被天领奉行接受前特意邀请神里家筹谋活动干涉其中,加之后续发生的事……绫人他必定与宫司大人您达成了某种交易,让您不得不出面。”
“交易的内容我虽然不清楚,但想必与我,还有绫华小姐有关。宫司大人,我说的可对?”
八重神子狭眸微眯,从他脸上看不出一点紧张,这逼人承认的模样跟那小子倒有几分相像,该说不说,还真是一对天地之合的主仆呢。
“没错,那讨人厌的男人的确跟我有过那么一份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连我自己都记不得却实在作数的交易。但那也不过是拿了些出版的权限和一点情报,换我无条件出面护你和绫华那丫头三回的承诺。”
“不过,这场莫须乌有的交易在试胆大会的时候就结束。鸣神大社仍保持中立,这一点却非磐石之固。而关于绫人的去向,我的确不知。”
八重神子说着,大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说不定他就是想出去走走,散散心~绫人身上的事你应该也知道的,少现身人前,也省得让人心烦。”
托马却当了真,如当头一棒,脑袋里浑浑噩噩的,嘴张张合合,也挤不出一句话来。
如果自己能早点发现,绫人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
能让八重神子多次出手的代价,托马不相信仅仅是她话里那点算不上实际价值的交易,但她的态度很明显,再问下去也得不到什么回答。
最后的目击者八重神子也不知道,现在算是彻底失去了绫人的音讯。
身体顿感如巨石压顶般沉重喘不过气,托马耗尽了力气稳住身形,面上挂着笑体面的道别,
“……无论出于何种缘由,绫华小姐和我都会感恩您的帮助。宫司大人若有需要,神里家定会尽力而为。不打扰宫司大人休息,我先回去了。”
托马脚步踉跄的朝外走出几步,跟路边哼哼唧唧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狗似的,暗淡的小眼神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终于唤起八重神子一点怜悯之心,停止打趣,出声拦下他,
“等等,这个给你。”
托马下意识地接住对方轻抛过来的文件袋,愣愣地问:“这是什么?”
八重神子晃着扇子,眼里全是耐人寻味的笑意,“旅行者看见绫人来找我的那晚,他其实是为了你手上这东西。打开看看吧,你会明白的。”
托马略带疑惑地拆开文件袋,一份带有公章的法定正规婚约书映入眼帘,结亲双方的名字清晰地写着“神里绫人”和“托马”。
“这……怎么可能!”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反复查看手里的婚约书。他申请的那份婚书没来得及得到绫人的签字,可这上面的字迹,的的确确是自己的……申请方竟然是绫人!
绫人他是什么时候写的这份婚书?
难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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