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天边忽然泛起一抹浅绿,像谁在青紫色的天幕上抹了笔玉色的颜料。
紧接着,那绿色渐渐漫开,又晕出淡淡的粉,粉里裹着金,金里渗着紫,一层层往天顶铺去,竟真如云风禾说的那般,红似霞燃,绿似玉浸,连空气里的雪雾都被染成了彩色,飘落在两人肩头,像落了场碎光。
凌言怔住了,仰头望着漫天流光,睫毛上的雪雾被染上颜色,像沾了星子。苏烬从身后轻轻环住他,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低得像叹息:“阿言你看,我说过,值得的。”
冰面上,霍念也被极光惊得站起,转身时撞进云风禾怀里。云风禾顺势拥住他,指腹擦过他被雪雾沾湿的唇角:“好看么?”
“好看。”霍念点头,忽然踮起脚,飞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转身就跑,却被云风禾拉住手腕,拽回怀里。
云风禾低头,吻落在他发顶,带着梅香的气息混着雪雾的清冽,漫进心底。
极光还在变幻,流光淌过天际,将四人的影子投在冰面上,被染成斑斓的颜色,紧紧依偎着。
结界外的风还在吹,却吹不散罩内的暖意,也吹不散漫天流光里,那藏在雪雾后的温柔。
苏烬的手臂收得更紧些,将凌言完完全全圈在怀里。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渗进来,像春日融雪时最暖的那缕阳光,熨帖着凌言后背的每一寸肌肤
。凌言的发丝被风拂得有些乱,几缕贴在颈侧,苏烬低头,用唇轻轻蹭掉那点细碎的雪沫,声音裹着喉间的暖意,低低落在他耳畔:
“阿言,你看这极光,看这冰原,看这天地间干干净净的白与流光……”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描摹着凌言唇角那枚浅浅的梨涡,“我希望,往后的日子,你眼里只有这些。”
凌言的睫毛颤了颤,像被风吹动的蝶翼,沾着的彩光簌簌落下来,落在苏烬的手背上,暖得像星子。他没回头,只轻声问:“希望我怎样?”
“希望你一世无忧。”苏烬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柔软,像把所有的锋芒都收进了鞘里,只余下对眼前人的珍视,“希望你永远像此刻这样,笑起来时梨涡里盛着光,眼里只有欢喜,像个不知愁的孩童。”
他低头,鼻尖抵着凌言的发顶,那里有雪雾浸过的清冽,混着凌言身上惯有的冷梅香,“镇虚门的清规,玄门的纷争,还有那些朝堂上的尔虞我诈、皇权倾轧……”苏烬的语气轻了些,带着点不屑,又带着点心疼,“都与你无关才好。”
凌言的指尖动了动,反手握住苏烬环在他腰间的手。苏烬的手掌宽大,指腹有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此刻却温柔地回握住他,将他的手完全裹在掌心。
“我修的是本心,原也不爱那些纷争。”凌言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得像冰下流淌的光,“只是……”
“没有只是。”苏烬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却又满是哄劝,“有我在,镇虚门的事我来担,玄门的是非我来挡,便是皇权的刀架到眼前,我也替你拨开。你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
他俯身在凌言耳边,气息拂过耳廓,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你只需做我怀里的孩童,晨起看雾,暮时观星,春来折花,冬来赏雪。我牵着你,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把这世间能看的风景,都看遍。”
极光恰好在此刻翻涌起来,一道极亮的赤金流光从天际划过,像谁在天幕上烧了一把火,将两人的影子在冰面上染成温暖的橘色。
凌言终于转过身,撞进苏烬盛满星光的眼眸里。他的唇角弯起,那枚梨涡浅浅漾开,盛着比极光更亮的光。
“苏烬,”他抬手,指尖轻轻点了点苏烬的眉心,“你可知,有你在身边,看什么风景,都是好的。”
苏烬低笑起来,笑声震得胸腔微微发颤,带着凌言也跟着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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