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看着刘烨越发难看的脸色,一字一句道:“那是能让齐将军亲自带兵护卫的贵人。是你这五品同知,跪地上磕头都未必能见到的存在。”
鼓乐声不知何时停了,轿夫们吓得缩在一旁,穿喜服的青年脸色惨白,攥着红绸的手不停发抖。
刘烨望着巷口那两道越来越近的身影,后颈忽然沁出冷汗——他终于想起白日里卫兵回报的消息,说有四位修士入关,其中一位持着玄铁令牌,让满城卫兵跪了一地。
原来……是他们。
雪落在刘烨的锦袍上,瞬间融成水痕,像一道道冷汗,顺着衣褶往下淌。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道身影穿过士兵阵列,走到府门前。
苏烬抬手,掸了掸斗篷上的雪,目光扫过那顶花轿,又落在刘烨身上,唇角笑意淡得像霜:“刘同知,恭喜啊。”
凌言立在他身侧,目光落在那片刺目的红绸上,声音清得能冻住空气:“听说你家办喜宴,我们来讨杯酒喝。”
刘府门前的红灯,忽然在风里剧烈摇晃起来,像是怕极了这突如其来的寒意。
刘烨喉结滚了滚,强撑着官场历练出的镇定,拱手时锦袍袖口沾着的雪沫簌簌往下掉:“不知两位是黎安来的哪位大人?刘某在榆关任职五年,倒没听说三品以上的京官里,有这般青年才俊。”
他这话看似捧,实则带着试探——若真是高官,怎会无名无姓,连官服都不穿?
苏烬闻言挑了挑眉,笑意里淬着冰:“什么官职,不急着说。”
他目光扫过朱漆大门,指尖叩了叩门环,“天寒地冻的,刘大人这喜宴办得热闹,难道不打算让我们进门暖暖身子?”
“啊……是是是!”刘烨被那眼神看得后背发寒,忙侧身让开,手忙脚乱地指挥家丁,“快!快开中门!迎……迎贵客!”
苏烬微微侧身,对着凌言抬了抬下巴,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纵容:“阿言先请。”
凌言颔首,素白斗篷拂过门槛上的积雪,无声踏入府门。经过李炜身边时,他脚步未停,只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棱砸在石板上,字字清晰:“李校尉。”
“末将在!”李炜猛地挺直脊背,戟尖拄地,甲叶撞出脆响。
“守好门。”凌言的目光扫过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丁,以及远处廊下偷偷张望的宾客,“今日这门里,谁敢妄动,就地格杀。”
“是!”李炜轰然应道,声震庭院。
刘烨刚要跟进去,听见这话顿时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这哪是来讨喜酒的?这分明是来掀他刘家的底的。
府内的鼓乐早已停了,宾客们缩在廊下,看着那两道身影踏雪而入,玄色与素白的衣袂在红灯影里交叠,竟让满院的喜庆红绸,都失了颜色,只剩刺骨的寒意,顺着廊柱往人骨头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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