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出几片茶渣,继续说道,
“这年头啊,好人难做,狗贼却活得风生水起。”
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有人似要反驳,却又碍于言辞,一时沉默。
那人却懒得理他们,自顾自地将一盏酒换成茶,又是大咧咧一口喝干。
朱裕同眉头轻挑,低声道:“此人有点意思。”
他对秦月柔传音一句,秦月柔轻轻点头,悄然探出一丝神识,将楼中言语暗暗记下。
而那布衣汉子,似也知众人盯着他,嘴角泛起一抹不屑之色,随即漫不经心地开口:
“诸位想听的是那件事吧?那我便给你们说说。”
他将那双早被尘土染黑的脚搭在桌角,慵懒地抬眼,话锋忽转:
“事发那时,鄙人正好在干活,听闻那‘贾剥皮’家中有不少宝贝,我就去……呃,帮衬帮衬。”
“应该说是进货,会好一点。”
“贾剥皮”三字一出,四周立刻寂静了些。
贾金,外号“剥皮贾”,乃琢城大地主。
其人贪婪成性,最喜收地逼债。
凡是欠他一文者,土地立刻收走,老牛卖了,儿女贱卖——若是女子貌美,还要被强掳至家中,供他折辱玩弄。
传闻他在后院修有“剥皮堂”,专门折磨欠债不还者,有农户半夜逃亡,结果全家被钉死门上。更有女子不堪凌辱,投井而死。
可此人却手眼通天,勾结左文枭,堂而皇之做尽恶事,至今安然无恙。
“那天,我翻了他家的围墙,正打算摸进后宅去看宝贝,却听见前院一阵惨叫。”
那人晃了晃茶盏,
“这贾剥皮啊……拿住在他前院的小妮子做人情!”
说罢,他眉毛轻轻一挑,语气中竟有一丝怒火,“左文枭,那狗东西,也在贾家。”
“把那小妮子吹的天花乱坠,引得那左文枭邪火上来,像那发情的公狗一般。”
他抬手,指向屋顶一角,像是在回忆,“光天化日之下,他带着兵卒,闯进了一户人家,说是‘查缉谣言’,却将户主绑走,留下一个那户人的小女儿。”
“随后——”那人冷笑一声,“他直接上前,把门踹开,就在别人家里施暴。”
“她哭,她骂,她挣扎,可那左狗子只当是取乐,还命人按住她的手脚。”
全场寂静。
连远处的说书人都停下了拍案,呆呆望着这边。
“我原想冲出去一剑斩了他。”那人轻声说着,眼神冷冽,“可我知道那时候动手,只会救不回那女子,还会让更多人遭殃。”
他顿了顿,重新靠回椅背。
“所以我忍了。蹲了一夜,将他犯下的每一桩恶事,一桩桩记下。”
“后来我翻贾家账房,才知这些年他逼死百姓五十七户,搜刮粮草三万石,强夺童女八十四人。”
“更恶的是……”他冷笑,“这贾家明明富可敌城,却住在最偏的村里,每年装可怜骗朝廷赈灾银,左文枭替他递折,背后给那左狗不知道多少好处。”
说到这,朱裕同眼神微变。
他看向那人,沉声问:“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尊?”
那布衣汉子哈哈大笑,一边扣着鼻屎一边摆手,“谈不上什么尊,贱命一个,姓白。”
“白?”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