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侧身打量烟囱的大小,按照自己的身高体重比量,她能钻进去的几率比较小。
就算勉强能钻进去,只能蜷缩在里面,一点活动空间都没有,也挺让人难过的。
此路行不通,再寻其他路。
陈嘉利索的从屋顶上下来,没顾上收梯子,就往外走。
正在打包布匹的周有粮,看她兴冲冲的出去,连忙追了出去。
刚想问陈嘉出去做什么,迎面就撞见了杨前进等人。
“老杨,你们怎么都回来了?”周有粮站在台阶上,诧异的问。
杨前进一脸后怕:“别提了,我们在码头上喝了快三天的冷风,压根就没船,今天下午,不晓得怎么回事,码头上突然涌出来好多当兵的,
日本人的炮艇,飞机,哒哒哒不分官兵百姓,全扫射一遍,好多人,哗啦啦的跳进江里,就跟那下饺子似的,一个一个的,要么被子弹打死要么淹死,江面上翻涌的全是血水!
码头上也是一片火光冲天,到处都是惨叫声,在那待着儿,要么冻死,要么淹死,要么被日本人的炮弹轰死,反正都是个死,还不如死在自己家里了。”
要不是他察觉形势不对,及早的找了块地方,让大家躲起来,现在,只怕也变成一具具尸体了。
周有粮的心猛地往下沉,天寒地冻的日子,渗出一身的冷汗。
惠客旅馆的老板陈玉茹插口道:“老周啊,这下咱们可惨了,日本人的炮弹就像蝗虫一样多,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死人!”
日本人的机关枪飞快的扫过,就跟那农民割稻子似的,一堆堆的倒下。
她从掩体后面站起来往回走的时候,脚下全是软趴趴的尸体。
双脚都是麻的,从尸体上跨过,不知道被绊倒了多少次。
要不是被儿子张文瀚搀扶着,早就吓得不敢动弹了。
还有她的女儿,张文芳,才八岁的年纪,就见到了这么血腥的场面,人都吓傻了,在哥哥背上,脸都麻了,一句话也不会说了。
周有粮眼里盈出泪水,哼着鼻子抹了把脸,对老街坊们道:“老伙计们,我算是看出来了,日本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都藏好咯,千万别露头。”
十几个人,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慌,听了这番话,止不住的点头。
“杨叔,麻烦您帮我剪个头好伐?”陈嘉突然出声。
杨前进冷不丁看到她冒出头,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才道:“哎哟,嘉嘉,你还有心思剪头发呢?”
陈嘉没接他的茬,继续道:“杨叔,麻烦你给我剪短点,比阿华的头发还要短,就是那种寸头,你晓得伐?”
周有粮摸了摸陈嘉的头发,纳闷道:“也没长虱子啊,好端端的,剪那么短作甚?”
众人似乎都没反应过来,陈玉茹见多识广,一下子就get到陈嘉话中的深意。
她拉过自己的女儿,冲杨前进道:“老杨,给文芳也剪一下。”
边说,边指了指缩在王氏身边的阿秀,和沈氏身旁的邓维英,说:“阿嫂,让阿秀和阿英也剪短一点,日本人来了,女孩子要遮一遮的。”
街坊们这才如梦初醒,这几日吃不好睡不踏实的,脑子都坏掉了。
竟然没想到这茬,邓福礼的老婆沈氏说:“我看,干脆咱们女的全剪了吧!”
唐德福老婆王氏跟着点头,其他几个人也觉得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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