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正是包子铺的唐德福,他领着一群街坊,将周有粮围住。
“老周,老周,看到日本人发的传单了么,委员长跑路了,咱们怎么说,走还是不走?”
周有粮望着这一张张着急地熟悉的面孔。
有唐记包子铺老板唐德福一家四口。
有前进理发店老板杨前进一家五口。
有福礼面包店邓福礼一家六口。
有惠客旅馆老板陈玉茹一家三口。
升平巷仅剩的街坊,都在这儿了。
加上他们一家,总计还有五户人家。
事到如今,没什么好隐瞒的,周有粮实话实说:“各位老伙计,委员长走了,南京城恐怕守不住了,我打算留下来看家,把家小送走。”
爱英一听他这么说就慌了:“有粮,要走一起走!”
周有粮伸出手,朝她示意,一脸坚定:“爱英,你不要劝我,周家三代人照死了干,才置下两间铺子,要是在我手里丢了,那我就是周家的罪人,我要守着家业,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间屋子里!”
在过去,在绝大多数平民眼里,房子和地,和命一样重要,甚至在有的人眼里,比命还重要。
爱英知道他性子犟,捂着嘴眼泪扑扑的流。
小穗揽住爱英的肩膀,转过头,无声地落下一滴泪。
阁楼上的小满和玉莲,听到动静,也走了下来。
升平巷剩下的人,全都挤在裁缝铺里,商讨何去何从。
其实也没啥好商讨的,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晓得委员长在搞什么东西了。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死守南京,真的想守南京,怎么会派唐将军当主帅呢。
唐将军是军阀出身的,和委员长斗了那些年,一向是面和心不和。
他年纪不小,身体孱弱,能力不足,威信力有,但是不多,压根指挥不动嫡系部队。
都知道南京守不住,但政府一声不响就放弃首都,未免太难看。
打,还是要打一打的。
至于牺牲多少官兵,累及多少百姓,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了。
大家坐在一起,七嘴八舌的,最后商讨出一个结果,那就是走!
但是他们的效率太低了。
收拾行李,典当物品,一耽搁,天都黑透了。
破家值万贯,辛辛苦苦搭建的巢穴,什么都想带走,断舍离,对他们来说太痛苦了。
这一走,不晓得还有没有命能回来。
就算能再回来,这个家还在不在,两说。
陈嘉在一旁,不停的催促:“阿舅,可以了,我们是去逃难的,不是去野炊的,带这么多,走不掉的,命重要,东西不重要!”
和节俭了一辈子的人是说不通的,周有粮嘴上应着,手上不停的打包东西。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