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裹着硝烟味弥漫在汉军营地,烧焦的栅栏还在冒着青烟,断戟残矛插在结了薄冰的泥地里。刘辩踩着碎木屑走过昨夜激战最烈的西北角,靴底碾过一片凝固的暗红,那是被火焰烤焦的血渍。
“陛下,昨夜清点完毕。” 陈默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沙哑,他眼眶布满血丝,甲胄上还沾着黑色的火灼痕迹,“我军伤亡两千三百余人,其中神机营折损了三架连弩车。公孙瓒那边…… 至少抛下了一千五百具尸体。”
刘辩弯腰拾起半截箭杆,箭杆上的白翎已经被熏黑。这是白马义从的标志性箭矢,箭头却换成了更沉重的三棱形,显然是为了破甲专门改制的。“公孙瓒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他掂了掂箭杆的重量,“连白马义从都舍得派来夜袭,看来易京城里的粮食当真不多了。”
远处的易京城头,隐约传来夯土声。刘辩举起望远镜,看见数十名民夫正被士兵用鞭子驱赶着修补垛口,他们身上只裹着单薄的麻布,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内城的箭楼里,隐约有反光闪过 —— 那是铜镜在观察汉军动向。
“再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 副将忧心忡忡地指着地图,“我们的粮草只够支撑半月,周边郡县都被公孙瓒搜刮一空,想就地征粮难如登天。” 他指尖点过易京的内城轮廓,“最麻烦的是那圈铁栅栏,投石机的石弹砸上去只能留个白印,连弩箭更是射不穿。”
刘辩的目光落在内城城墙与铁栅栏之间的缝隙上,那里大约有五尺宽的距离。昨夜敢死队就是从这道缝隙里冲出来的,现在应该被重新堵死了。他忽然想起现代工程学里的定向爆破技术,瞳孔微微收缩。
“陈默,” 刘辩转身看向神机营校尉,“格物院上次送来的‘猛火油’还有多少?” 他说的 “猛火油” 其实是经过提纯的硝石火药,颗粒状,比最初的粉末状稳定性好得多,但威力也更惊人。
陈默脸色微变:“陛下是想…… 用火药炸开城墙?” 他下意识地压低声音,仿佛那两个字是什么禁忌,“上次在新城试验时,三斤火药就炸塌了半间民房,要是用在城墙上……”
“不是城墙,是铁栅栏。” 刘辩指向内城,“那圈生铁栅栏看着坚固,其实是拼接而成的,接缝处就是弱点。如果能在栅栏下挖地道,填满火药引爆,说不定能炸出缺口。”
陈默额头渗出冷汗:“陛下,这太冒险了!挖地道至少要三天,公孙瓒的斥候肯定会发现。而且火药的用量不好控制,少了炸不开,多了怕是会把我们自己的人震伤。” 他想起上次试验时,一名工匠因为火药受潮提前引爆,整条手臂都被炸飞了。
刘辩当然知道风险。没有现代的工程地质勘探,不知道地下土壤的承重能力;没有精确的计量工具,药量全靠估算;更没有安全的起爆装置,只能用火折子点燃导火索,一旦风向变化就可能引燃地道里的火药。
“让工兵营去勘察地形,” 刘辩最终还是决定先做准备,“找一处离铁栅栏最近、又隐蔽的地方。另外,让格物院的工匠把所有火药都运来,仔细检查颗粒度,受潮的全部挑出来。”
午后的阳光透过薄雾洒在营地,工兵营的士兵正在用洛阳铲探测土壤。这种由刘辩设计的工具能快速取出地下泥土,判断是否适合挖地道。一名士兵举起铲子,土块里混着不少碎石:“校尉,这里的土层太硬,怕是不好挖。”
校尉皱眉看向另一处:“去那边试试,靠近护城河的地方土壤应该更松软。” 他们不知道,在易京城墙上,公孙瓒的亲卫正用望远镜观察着他们的举动。
“将军,汉军在城外鬼鬼祟祟地挖什么?” 亲卫疑惑地问。公孙瓒眯起眼睛,忽然想起年轻时在北方与乌桓作战的经历:“是想挖地道!传令下去,沿城墙内侧挖深沟,灌满水,再派士兵监听地下动静!”
夜幕降临时,工兵营终于选定了地道入口 —— 在一处被烧毁的营帐遗址下,距离铁栅栏约五十步,土壤以黏土为主,适合挖掘。陈默带着工匠们开始秘密挖掘,他们用木板支撑地道壁,每隔十步就留一个通气孔,进度缓慢却有条不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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