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鸦缓缓站起,衣袍微晃,神色不变,眼神却冷得像夜风扫过利刃。
“幕后之人还没现身。能直接和林庆传递密信,身份定然与众不同。”
她抬眼扫过殿外,声音沉如暮鼓:
“而那个人——就在我们信任的人当中。”
屋内静默,只有几缕血气尚未散去。
林靖之沉声喝令:“来人——把刚才听到我们说话的人,全叫回来。”
片刻后,数人快步入殿。
他们分别是林靖之在铁浮城仅存的几位心腹。
一人是副吏梁悯,年不过三十,面色苍白,一入殿便下意识看向殿门背后的锁扣,眼神迅速一闪,又强行收敛。
一人是老幕僚沈倚甫,衣袖上有未干的墨迹,行礼时手势略微迟缓。
他站得靠窗,步伐似乎刻意绕过中线,眼神始终未正视玄鸦,只偶尔偷偷瞥向林靖之袖中的玄铁令。
一人是贴身护卫副头秦铸,肩上衣角略破,显然方才曾经历冲突。
他唇色泛白,手始终握拳,站位却微微偏向偏殿出口,像随时准备冲出去的野犬。
他的眼中带着杀气,战意尚未散去,甚至鼻息都有些急促。
其余几人身份更浅,但目光中或惊或惧,神情不一,似乎对殿中之事已隐有猜测。
玄鸦目光扫过众人,每人只驻足半息,却仿佛将他们心底的一寸暗影翻了出来。
她低声道一句:“全都站好,一个一个问。”
负责监视他们的,都是玄鸦带来的暗卫。
其中其中一位,名叫“楚营”,年纪不大,站于玄鸦左侧,一言不发。
另外一人名叫“刘胜”,跟随玄鸦已久。
“大人,这几人都是刚才在殿外候着之人。他们都是能听到消息之人。我们按照大人的吩咐,一直盯着。”楚营沉声回复。
玄鸦点了点头,对林靖之说:“刚进来时,我就让手下盯着这些人。就担心恐有内奸,没想到还真有。他不仅传递消息,还暗中通知了刺客,意图不轨!这能力,绝对不一般。”
林靖之目光逐一扫过,神情森冷,“刚才我命你们留后,可偏殿有人突袭,这是怎么回事?”
副吏梁悯第一个低头:“属下……不知,有失察之责。”
“那是谁进了偏殿?”
“属下……确实派了巡岗,但……”
他说得磕磕巴巴,声音发虚。
就在众人沉默之时,站在玄鸦左侧的楚营略一抬头,低声道:“大人,这几人都是刚才在殿外候着之人。他们都是能听到消息之人。我们按照大人的吩咐,一直盯着。并无特别之处。”
她心中微顿,视线缓缓掠过众人,在楚营身上短暂停留。
他站得笔直,神色从容,声音沉稳。
可那一刻,她却捕捉到一个细节。
右手指腹,正下意识地轻揉着袖口内衬的缝线,那是惯用左手书写者为减缓压笔疲劳,才会形成的肌肉记忆动作。
她心中骤然一紧,却又缓缓松开。
是巧合?是下意识?
还是……刻意为之?
她的目光移开,不动声色,脚步也未前挪半寸。
若他真是内奸,此时无动于衷,实乃大敌;
若不是——那这无意识的动作,便是故意干扰我的注意力。
她眸色微敛,指尖轻触腰间银丝线轴,感知微动,却终究未起杀意。
玄鸦缓缓闭了闭眼。
她忽然意识到一件更重要的事:
——那个写信的人,也许正好知道她“会怀疑左撇子”。
她缓步转身,未发一语,只冷声吩咐:
“没找到那人之前,不许任何人离开塔楼一步。”
林靖之侧目一眼,看着她眼中那丝深深的谨慎与冷意,神情微凝。
而楚营站于列中,神情未变,指腹却轻轻一顿。
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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