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原地,望着灵啸月消失的位置,直到山风卷着松涛声灌进衣领,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眼眶发涩。
\"走了?\"
卫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九渊转身,看见盖聂站在不远处,剑穗被风掀起又落下;卫庄靠在松树上,酒葫芦在指尖打转,眼底却没了惯常的冷嗤。
\"走了。\"他摸了摸心口,那里还残留着灵啸月的温度,\"回上界了。\"
卫庄把酒葫芦抛过来,陆九渊接住时闻到熟悉的烧刀子味。\"要回沙丘?\"卫庄踢开脚边的碎石,\"嬴政的续命仪式,该是这两日了。\"
陆九渊仰头灌了口酒,辛辣从喉咙烧到胃里。
他望着山脚下渐起的炊烟,想起月神说的\"等你刻在天地间的名字重过帝玺\",想起灵啸月说的\"替人间搭张新桌子\"。
醒木在掌心烙出更深的红印,像朵要开未开的花。
\"走。\"他把酒葫芦抛回给卫庄,转身往山下走,\"得赶在仪式开始前,把该掀的棋盘掀了。\"
盖聂按住他肩膀,剑气纹路在掌心亮起:\"需要我们?\"
\"不用。\"陆九渊拍开他的手,嘴角扯出个笑,\"你们且看——说书人改故事,向来要改得惊天动地。\"
三人沿着山径往下走时,暮色已浓。
陆九渊走在最前,靴底碾碎几片松针,清香混着泥土味钻进鼻腔。
他忽然顿住脚步,抬头望向天空。
原本晴好的暮色里,不知何时聚起了铅灰色的云。
云层低垂,像块压在头顶的巨石,偶尔有细碎的电光在云缝里窜动,发出沉闷的噼啪声。
山风突然变急,卷起他的衣摆猎猎作响,连腰间的醒木都在震动,仿佛在应和某种即将降临的轰鸣。
卫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要变天了。\"
陆九渊望着越来越浓的阴云,摸了摸心口的感应符。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云端凝聚——不是仙雷,不是帝气,是某种更古老、更暴烈的力量,正顺着九州七十二脉,朝着沙丘行宫的方向翻涌而来。
他握紧醒木,加快了脚步。
山脚下的炊烟还在飘,小娃娃举着树枝追蝴蝶的笑声还在响。
但陆九渊知道,等他赶到沙丘时,迎接他的,将是一场比山崩更剧烈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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