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啸月的指尖还沾着松针的碎粉，仰头望向渐沉的天幕时，眉心间的金纹忽明忽暗，像一盏将熄的灯。

山风掀起他月白广袖，袖中锁魂藤的藤蔓轻轻颤动，却不再渗出暗绿汁液——那抹诡谲的颜色，不知何时已褪成了浅青。

\"使命尽了。\"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在松枝上的雪。

陆九渊正低头摩挲手腕上的淡绿印记，闻言猛地抬头。

灵啸月的身影在暮色里有些模糊，仿佛被谁拿蘸了水的笔，在画卷上轻轻晕开一道。

他喉结滚动两下，醒木在掌心硌出红痕：\"要回上界了？\"

\"该回了。\"灵啸月转身看向他，金纹在眼尾洇开，\"三百年前我踩着这片松针落凡时，想着不过是替上界看顾人间。

谁知道......\"他笑了笑，指尖拂过陆九渊腰间的醒木，\"倒真生出几分舍不得。\"

陆九渊觉得心口发闷。

他想起灵啸月第一次出现时，踩着青灰云从说书棚顶降下，锁魂藤缠住行客的脖子逼他说新话本；想起对方改了系统任务时，指尖金纹泛着冷光说\"这是为人间\"；更想起方才山巅对峙，灵啸月松开锁魂藤时，袖底漏出的那丝几乎看不见的犹豫。

\"我明白。\"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哑得像旧胡琴的弦，\"就像老说书人走的那天，我蹲在书棚里数他留下的醒木——明明知道该替他接着说，可就是......\"他顿了顿，用力攥紧醒木，\"空得慌。\"

灵啸月的身影又淡了些。

他伸手，掌心托起一团微光，是陆九渊上次说书时，台下孩童塞给他的枣子核。\"替我收着。\"他说，\"上界没有这种带着人间烟火气的东西。\"

陆九渊接过枣核，指尖触到残留的温度，忽然想起山脚下那个举树枝当剑的小娃娃。

他喉咙发紧，正要开口，灵啸月却先一步开口：\"战约。\"

\"嗯？\"

\"待魔皇破界时，\"灵啸月的目光穿过层叠山影，落在极北方向，那里有乌云终年不散，\"我在上界引动仙雷，你在人间聚江湖气。

若能并肩......\"他忽然笑了，金纹亮得刺眼，\"也算不负这三百年看客身份。\"

陆九渊望着他眼里跳动的光，忽然想起系统任务栏里，\"天下第一\"的进度条已经爬到了百分之九十七。

那些数字背后的胡饼香气、孩童笑声、酒肆猜拳声，此刻都在他耳边轰鸣。

他握紧枣核，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铁：\"我会让江湖气，重过仙雷。\"

灵啸月的身影开始虚化，像被风揉碎的雾。

他抬手按在陆九渊心口，金纹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其中：\"这是上界感应符，若遇绝境......\"话音未落，整个人已散作星屑，连袖角的锁魂藤都没留下半根。

陆九渊下意识伸手去抓，只触到一片凉丝丝的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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