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州小心翼翼地将这块染血的布片展开。布片不大,上面用极其潦草、断断续续、甚至有些字迹被血污模糊的暗褐色字迹写着几行字。那字迹透着一种刻骨的悲怆和临终托付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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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妹…
若见此书…姐已玉殒…
护好…漓儿…墨儿…
沧溟令…在墨儿…
徐…长州…可托付…
血仇…深…九幽…阁主…非…真容…
远山…未死…赎罪…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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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片的右下角,用更深的血迹,画着一个极其简易却神韵宛然的图案——两片交错的蒹葭叶!
“这是…苏前辈在冰棺前,最后…最后交给我的…”徐长州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他将血书双手捧到苏芸面前,“她最后的气息…只够写下这些…只够…嘱托我…护好小墨…”
苏芸的目光死死钉在那染血的布片上,如同被磁石吸住。那潦草却熟悉到骨子里的字迹,那两片象征着她和姐姐名字的蒹葭叶…每一个模糊的血字,都像一把烧红的尖刀,狠狠捅进她的心脏!巨大的悲伤和愤怒如同火山般在她胸腔里爆发,却又被无边的痛苦和虚弱死死压住,让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节因用力攥紧而发白。
“姐…姐姐…”她喉咙里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泪水终于决堤,混合着嘴角残留的黑血滚落。她颤抖着手,想要去触碰那染血的布片,却又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姐姐…用最后的心血…写下了这封血书…托付了儿女…揭露了仇敌…甚至…提到了那个负心人萧远山…未死?
冰魄星枢碎裂…冰棺玉殒…临终血书…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指向一个冰冷残酷得让她无法呼吸的真相!
“骗子…”苏芸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徐长州,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无尽的悲愤和质问,“那你为何助净衣派炸毁丐帮总舵?!为何引九幽阁入昆仑?!这就是我姐姐托付的可信之人?!这就是你报答无涯子师伯养育之恩的方式?!”她左臂上的青黑毒纹再次因激动而加速蔓延,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徐长州面对这泣血的质问,脸上没有任何辩解之色,只有深切的痛苦和一种沉重的坦然。他缓缓抬起手,指向苏芸依旧按在火蟾蛊上的左手,声音低沉而清晰:“因为…腐骨砂。”
三个字,如同冰锥,瞬间刺破了苏芸所有的愤怒。
徐长州的目光落在她手臂那狰狞的青黑纹路上,带着洞悉一切的悲悯:“此毒,非九幽阁独有,乃净衣派秘制,用以控制死士。中此毒者,身不由己,受制于人。前辈…你手臂上的毒,恐怕…也有些年头了吧?净衣派…是以此毒,胁迫于你?还是…胁迫了你在意之人?”
苏芸的身体猛地僵住!眼中所有的悲愤瞬间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被彻底看穿的狼狈!徐长州的话,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剖开了她心底最深、最痛的秘密!腐骨砂…净衣派…那些如同梦魇般的过往…他…他怎么知道?!
巨大的冲击让她心神失守,压制毒性的内力瞬间溃散!左臂的青黑毒纹如同脱缰野马,猛地向上窜了一大截!钻心蚀骨的剧痛和冰冷的死寂感瞬间席卷全身!
“呃啊——!”
苏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眼前彻底一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前栽倒!她按在火蟾蛊上的左手也无力地滑落!
“前辈!”徐长州惊呼,抢步上前想要扶住她。
“姨姨!”萧小墨也吓得尖叫起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嗤嗤嗤——!”
数道尖锐得刺破耳膜的破空厉啸,毫无征兆地从冰洞那狭窄的入口处暴射而入!速度快如闪电,角度刁钻狠辣,直取洞内三人!
赫然是数支通体乌黑、闪烁着幽蓝寒芒的淬毒弩箭!箭簇上雕刻着狰狞的鬼面图腾——九幽追魂箭!
紧随弩箭之后,数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带着浓烈的杀气和刺鼻的硫磺毒烟气息,无声无息地涌入冰洞!当先一人,身形矮小如同侏儒,脸上带着一张惨白的无面面具,手中一把淬毒的蛇形短剑,直刺向离洞口最近的徐长州后心!另一人则如同大鸟般扑向昏迷的萧清漓!第三人手中乌光闪烁的毒爪,则抓向因苏芸倒下而暴露出来的、正抱着冰魄碎片的萧小墨!
杀机,如同跗骨之蛆,在这绝望的冰窟中,再次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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