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的登山靴碾过最后一块页岩时,对讲机突然发出刺啦杂音。他摘下防寒手套,指尖在布满冰霜的按键上顿了顿——这是他被困在迷雾山谷的第七天,救援队的信号本该在三公里外就覆盖到这片区域。
“滋啦…重复…滋啦…坐标37.2N…” 断断续续的电流声里,一个嘶哑的女声突然炸响,“这里是‘夜鸮’观测站,我们遭到…滋啦…它们在啃食防护罩…”
林野猛地攥紧对讲机。迷雾山谷从没有官方观测站,只有三十年前地质队留下的废弃营房。他对着麦克风大喊:“我是徒步者林野,你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回应他的是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随后是高频尖叫。那声音不似人类,倒像某种节肢动物被踩碎时的摩擦音。林野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冲锋衣——三天前他在废弃营房的墙壁上见过类似的抓痕,当时以为是岩羊留下的。
当信号彻底沉寂时,雪地里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他转身的瞬间,看见松树林里闪过一抹猩红。那东西体型像鹿,却长着昆虫般的复眼,正用三根节肢状的前腿刨着积雪,露出下面暗绿色的苔藓。
“原来墙壁上的是你的杰作。”林野摸出登山杖握紧,这才发现那生物的后腿缠着半截生锈的电缆,电缆末端的金属插头还在微微发亮。
生物突然歪过头,复眼里映出林野的身影。它喉咙里发出咕噜声,缓缓后退半步,露出身后的山洞。洞口挂着褪色的帆布,上面隐约能辨认出“国家气象观测站”的字样——原来废弃营房不是终点,真正的秘密藏在山腹里。
林野举着登山杖靠近洞口时,帆布突然被猛地掀开。一个穿着蓝色工装服的女人跌出来,她左胳膊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右手却死死攥着个平板电脑。“别碰它!”女人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它是…是观测站的‘守门人’。”
生物发出低沉的呜咽,用带倒刺的前腿轻轻蹭了蹭女人的脚踝。林野这才注意到女人的工装裤膝盖处有个破洞,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紫色。
“我是苏芮,‘夜鸮’观测站的研究员。”女人靠在岩壁上喘息,“三天前防护罩失效,‘蚀骨虫’突破隔离区了。”她举起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三维地图,红点密密麻麻地覆盖了整个山谷,“它们以金属为食,繁殖速度比预计快十七倍。”
林野的目光落在苏芮身后的山洞里。昏暗的灯光下,无数金属支架扭曲成麻花状,某种银色的粘液正从天花板滴落,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最深处的控制台闪烁着红光,一个穿着同样工装服的男人倒在那里,半个身子已经被金属碎屑覆盖。
“他是老张,负责能源系统。”苏芮的声音带着哭腔,“蚀骨虫的酸液能溶解钢铁,却对有机物无效。”她突然指向林野的登山包,“你包里有信号增强器吗?我们的应急电台坏了。”
当林野摸索背包时,猩红生物突然竖起耳朵。它猛地转身冲进山洞,随即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苏芮脸色骤变:“它在…在保护我们。”
山洞深处的控制台还在运作。林野帮苏芮固定好脱臼的胳膊时,发现墙壁上挂着泛黄的照片。三十年前的地质队员站在观测站前合影,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竟然和苏芮长得有七分像。
“那是我父亲,苏明远。”苏芮抚摸着照片边缘的折痕,“他是‘夜鸮’计划的第一批研究员。”她调出平板电脑里的文档,“五十年代苏联在这里建过地下基地,后来废弃了。我们发现他们留下的生物样本时,以为只是普通的地质微生物。”
控制台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林野看见屏幕上的能量条断崖式下跌,最后停留在12%。苏芮的脸色瞬间惨白:“备用发电机快不行了,一旦彻底停机,隔离区的最后一道闸门会打开。”
猩红生物突然撞向控制台侧面的金属柜。柜门被撞开,露出里面整齐排列的金属罐。每个罐子上都贴着标签,其中一个标注着“守门人原型体——实验体731”。
“它是…生物兵器?”林野的声音有些发颤。罐子里漂浮着淡绿色的液体,浸泡着和猩红生物相似的胚胎。
苏芮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唾沫里带着血丝。“我父亲当年发现苏联人在做生物实验,试图培育能适应极端环境的勘探生物。”她抹了把嘴角,“蚀骨虫是失败品,守门人是…是成功的那一个。”
山洞外传来金属扭曲的巨响。林野冲到洞口,看见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正从雪地里钻出来,它们像潮水般涌向洞口,外壳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猩红生物发出尖锐的嘶鸣,浑身的鬃毛根根竖起,在身前展开一道无形的屏障。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