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元辰指着跪在门口的总管和管事,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们脸上,“养你们何用?!连个地方都守不住!让人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是不是你们之中有内鬼?!是不是你们走漏了风声?!说!!”
总管吓得魂飞天外,额头死死抵着冰凉的地砖,声音带着哭腔:“殿下明鉴!奴才…奴才们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那火…那火起得实在太快太邪门,扑都扑不灭…奴才们…”
“闭嘴!!” 夏元辰咆哮着打断他,抄起手边另一个较小的粉彩瓷杯,再次狠狠摔在地上!
“本王不想听借口!本王要结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些知道内情的,接触过暗格的,给本王处理掉!让他们永远闭嘴!懂吗?!永远闭嘴!”
他疯狂地挥舞着手臂,状若癫狂,“烧掉!埋掉!沉河!随便用什么办法!本王不想再看到任何一点痕迹!任何一点能牵连到本王的痕迹!!”
他眼中闪烁着极度恐惧催生出的残忍光芒:“还有…府里…府里给本王再筛一遍!所有可疑的,看着不顺眼的,来历不明的…统统给本王赶出去!敢有反抗,格杀勿论!”
他想起秦烈那如同深渊般冷漠的眼神,想起父皇拂袖而去时的怒火,浑身又是一阵战栗,
“暂停!所有…所有针对镇北侯府的行动!全部暂停!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再去招惹那个煞星!违令者,诛九族!!”
最后四个字,他是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的,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疯狂。整个前厅的空气都凝固了,下人们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如同置身于暴风雪中的羊群。
总管连滚爬爬地领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是…是!奴才…奴才立刻去办!立刻去办!”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带着同样面无人色的管事们,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生怕慢一步,就被这位已经彻底失控的主子撕成碎片。
夏元辰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前厅里一片狼藉,昂贵的玉器碎片散落一地,如同他此刻支离破碎的理智和摇摇欲坠的地位。
他扶着旁边的紫檀木椅背,手指深深抠进坚硬的木头里,指节泛白。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秦烈…秦烈…” 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充满了怨毒和深深的无力感。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个来自北疆的男人,拥有着何等可怕的能量和心机。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蛛网黏住的飞虫,越是挣扎,那无形的丝线就缠绕得越紧。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夏元辰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病态的狠厉。
他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杀人灭口上。秦烈既然敢在朝堂上敲山震虎,必然是有所依仗。他必须找外公!
对!找李元甫!老狐狸一定有办法!他踉跄着,不顾仪态地冲出前厅,奔向府内最深处的密室。
那里,有一条通往宰相府后院的隐秘地道。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镇北侯府的书房内,烛火通明。秦烈卸去了沉重的朝服,换上了一身玄色的常服,更显身形挺拔如松。
他负手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庭院中已经开始清理昨夜激战痕迹的亲卫们,眼神深邃平静。
夜枭如同真正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角落,单膝跪地:“侯爷。”
“如何?” 秦烈没有回头,声音平淡。
“二皇子府内,鸡飞狗跳。”
夜枭的声音毫无波澜,却精准地传递着信息,“夏元辰回府后暴怒失态,砸毁器物,斥责下人。
已严令其总管清洗府邸,灭口所有与漱玉轩后巷暗格有牵连之人,手段酷烈。同时,下令暂停一切针对我侯府的行动。”
秦烈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如同寒刃出鞘时那一闪而逝的光。
那弧度里没有得意,只有一种尽在掌握的漠然和一丝冰冷的嘲讽。
“恐慌了?” 他淡淡地问。
“是。惊惶失措,如同惊弓之鸟。” 夜枭肯定道,“已通过密道,匆匆赶往宰相府。”
秦烈轻轻“嗯”了一声,目光依旧落在窗外。
敲山震虎,虎已受惊。
夏元辰的反应,甚至比他预想的还要激烈和愚蠢。
这种歇斯底里的清洗和暂停,恰恰暴露了他内心的极度恐惧和做贼心虚。
他越是急于抹去痕迹,就越证明漱玉轩那条线索的真实性和重要性。
“继续盯着。” 秦烈吩咐道,“夏元辰和李元甫的一举一动,本王都要知道。
特别是他们接下来,会如何‘自救’。” 他特意加重了“自救”二字,带着一丝玩味。
“遵命!” 夜枭的身影再次无声无息地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书房内重归寂静。秦烈缓缓转过身,走到巨大的紫檀木书案前。
案上摊开的帝都舆图上,代表二皇子府和宰相府的位置,被朱砂重重圈起,如同两颗毒瘤。
他拿起一支狼毫笔,蘸饱了浓墨,在夏元辰的名字旁边,缓缓写下四个铁画银钩、力透纸背的大字:
**惊弓之鸟。**
墨迹淋漓,森然欲活。如同对夏元辰此刻状态最精准的判词。
恐惧的种子已经种下,并在其心中疯狂滋长。
这仅仅是开始。秦烈放下笔,指尖在冰冷的舆图上划过。
夏元辰的恐慌,如同一面镜子,清晰地映照出昨夜侯府亲卫们流下的鲜血。
这笔血债,需要更多的东西来偿还。恐慌,只是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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