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那就对了啊!”王同宜双手一摊,神情理所当然,“既然是来给你当亲卫的,那他们就是你皇甫辉的人。跟别人派系不派系的,有什么关系。要是不听话,那就是他们自己的问题!该怎么处置,军规摆在那儿,你依法办事,谁又能说个不字?”
这番话,让皇甫辉如同当头棒喝!
是啊!自己之前钻了牛角尖!总想着这二十人背后代表的派系力量,想着他们可能带来的影响,想着如何平衡各方……却忽略了最根本的一点——他们首先是自己的亲兵!自己是他们的直属主官!
他皇甫辉,才是那个握有主动权的人!
看着皇甫辉眼中骤然亮起的光芒,王同宜知道自己说到点子上了,他嘿嘿一笑,继续道:“至于说怕管不住……小侯爷,你可是开国侯的公子,鹰扬军严大帅的义弟!论身份,他们谁比得上你?他们来了,是给你当护卫、当助力的,你怕什么。”
王同宜的话,很直白。
“可是……”皇甫辉还是有些迟疑,“他们初来乍到,我对他们性情、能力一概不知,骤然以主上身份强压,是否……”
“嗨!”王同宜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这还不简单?你不是担心管不好,怕他们不服管束,又怕他们自成一体,与其他兄弟格格不入吗?我有个现成的法子!”
“什么法子?”皇甫辉急切地问。
“用军法来管!一视同仁!”王同宜斩钉截铁,“而且,给他们找个最能名正言顺执行军法的地方!”
“最能执行军法的地方?”皇甫辉一时没反应过来。
王同宜看着他,提醒道:“小侯爷,我听说你早就跟严大帅说好了,要去洛山卫跟着李章将军学习守边吗?洛山卫是什么地方?那是直面恰克铁骑的最前线!是真正的军营!军法森严,号令如山!”
“洛山卫!”皇甫辉猛地站起身,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对啊!洛山卫!
那里是边关!是战场!是鹰扬军最讲纪律、最容不得懈怠和私情的地方!
把这二十名亲卫,直接带到洛山卫去。到了那里,管你是勋贵子弟还是谁,只有一个边关守军的身份。所有人的头上,都悬着军法这把刀。
且在那里,他们是龙是虫,是真有本事还是徒有虚名,在边关的烽火和军功簿前,一目了然!
自己作为主将,执行起军法来,更是名正言顺,毫无掣肘!
有功,大家一起立;有过,按律处置,谁也说不出二话!这样既能迅速将这些人纳入自己的掌控,又能让他们在实战中证明自己,融入鹰扬军!
这简直是神来之笔!
皇甫辉只觉得胸中豁然开朗,心中阴霾一扫而空!
他激动地一把抓住王同宜的手臂:“王兄!高见!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多谢王兄指点迷津!”
王同宜被他晃得直咧嘴,笑道:“小侯爷客气了!我也是瞎琢磨。不过,去洛山卫确实是好去处。那里虽苦,却是建功立业、锤炼真金的地方!对你,对他们,都是好事!”
“正是!正是!”皇甫辉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和坚定的光芒。
困扰他的难题,此刻竟在王同宜这看似简单朴素的道理下,迎刃而解。
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见到那二十人了。
就在这时,王夫人亲自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几碟家常小菜和两碗热气腾腾的粟米饭,还有一小壶温热的米酒。
她笑容温婉:“小侯爷,同宜,聊了这么久,想必也饿了。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就是些粗茶淡饭,小侯爷别嫌弃,多少用些。”
扑鼻的饭菜香气让皇甫辉顿感饥肠辘辘。
看着眼前这简单却充满烟火气的饭菜,再看看王同宜朴实真诚的笑容和王夫人慈和的面容,皇甫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多谢伯母!这饭菜闻着就香!”皇甫辉欣然应允,不再客气。
他确实饿了,更想多享受一下这难得的轻松时刻。
两人就在这堆满了图纸和农具模型的书房里,就着昏黄的灯光,吃起了简单的晚饭。
王同宜兴致勃勃地讲着工坊里工匠们为了一个齿轮吵得面红耳赤的趣事,皇甫辉也放松下来,不时被逗笑。
那些关于派系、权力、平衡的沉重话题,仿佛被这温馨的烟火气暂时驱散了。
饭毕,皇甫辉又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
王同宜将他送到门口。
“王兄,今日一席话,解我心头大惑,感激不尽!”皇甫辉再次郑重道谢。
“小侯爷言重了。能帮上一点小忙,是我的荣幸。”王同宜憨厚地笑笑,“去洛山卫是好事,但也务必保重!刀兵无眼,安全第一!”
“我省得。”皇甫辉点点头,拱手道别,“王兄也早些休息,人力耕车固然重要,身体更是根本。”
看着皇甫辉在夜色中挺拔而去的背影,脚步明显比来时轻快了许多,王同宜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五日后,武朔城,卫衙东跨院营房。
二十个年轻人站得笔直,眉眼间那股子勋贵子弟特有的精气神,藏都藏不住。
他们看着眼前比他们还小一两岁的皇甫辉,眼神复杂,有好奇,有审视。
那怕他们家这一支不可能在世袭爵位,但毕竟,他们每个人背后都是大夏国开国的功勋,有比普通人更高的眼界。
皇甫辉手的长剑,站在他们面前,没说话,只是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张脸。
他能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压力,像沉甸甸的石头压在肩上。
脚步声从门口传来,打破了沉默。
严星楚一身常服走了进来,身后只跟着史平。
“严帅!”二十人齐刷刷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带着刻意展现的精气神。
严星楚点点头,走到皇甫辉身边站定。
他没什么多余动作,但那股子执掌北境、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气势,瞬间就让营房里那股子微妙的气愤消弭无形。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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