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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轮迹(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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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城塔倾覆的烟尘,如同巨大的灰白色裹尸布,沉沉地覆盖在残破的沟壑之上。木屑、碎石、断矛、浸透血水的泥土混合在一起,散发出浓烈的死亡气息。疤脸拄着石斧,仅存的右眼警惕地扫视着被巨塔残骸堵塞的沟壑入口。残骸缝隙外,穴熊部落的咆哮和混乱的号角声隐约传来,如同受伤野兽不甘的嘶吼。他们显然被这惊天逆转打懵了,攻势暂时停滞,但绝未退去。沟壑内,幸存者们如同从地狱边缘爬回,沉默地清理着战场,收敛着同伴尚温的尸体。每一具残破的躯体被抬走,都在无声地宣告着部落已流尽了最后的热血。

第六十八个绳结,在尸骸的沉重与硝烟的窒息中系紧。它浸染着巨木焦糊的苦味、泥土的血腥与幸存者麻木的汗水,记录着惨胜后的死寂与无路可退的绝境。

***

草叶的肩膀脱臼处被石猴用蛮力正了回去,剧痛让她脸色惨白,冷汗涔涔。但她顾不上这些,扑在秦霄身边。秦霄肩胛骨的伤口因剧震和强行意念传递而彻底崩裂,黑红色的血水如同小溪般汩汩涌出,染透了身下的草铺和泥土。他面如金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断绝,唯有眉心那道深壑般的竖纹,依旧死死锁着,仿佛灵魂正被拖入无光的深渊。草叶用尽所有止血草药和干净的麻布按压,却如同徒劳地阻挡决堤的洪流。

“执火者…撑住…求您…”草叶的泪水混合着血水滑落,声音嘶哑绝望。部落的灵魂正在熄灭,而她束手无策。

另一边,岩山巨大的身躯在昏迷中发出断断续续、如同破旧风箱般的沉重喘息。胸前的伤口化脓溃烂,恶臭扑鼻,高烧将他本就如山的躯体灼烤得滚烫。石花用煮开的溪水不断擦拭,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象征生命力的赤红从岩山脸上褪去,被一种死寂的灰败取代。

部落仅存的两位支柱,如同风中残烛,在死亡的门槛上摇曳。

食物的匮乏已到了啃噬生命的边缘。攻城塔倾覆带来的短暂喘息,并未带来任何补给。磐心磨在烟尘中沉寂,粮仓深处那点冰封的希望种子遥不可及。仅存的,是疤脸下令从战场穴熊战士尸体上剥下的、带着浓重血腥和污秽的几块干硬肉干,以及从攻城塔残骸角落翻出的、半袋被血水浸透、散发着霉味的不知名谷粒。

这点东西,成了维系残存生命的最后毒药。

“按人头分!”疤脸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战士优先!推磨的、守夜的、还有…”他扫了一眼草叶和昏迷的秦霄岩山,“…照顾伤员的…每人多分一小口!其余的…抓阄!”

没有愤怒,没有哭嚎。幸存者们如同行尸走肉般排着队,伸出枯瘦颤抖的手,接过自己那份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食物。麻木地咀嚼,吞咽。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被更原始的求生欲死死压下。孩子们缩在母亲怀里,小口舔着分到的、带着血丝的肉渣,眼神空洞。

石猴分到了一块相对完整的肉干和一小把发霉的谷粒。他走到草叶身边,将肉干掰下一半,塞进草叶手里:“草叶姐…吃…你还要照顾执火者…”

草叶看着手中那沾着泥污和暗褐色血渍的肉干,胃里一阵翻涌。她摇摇头,将肉干推回去:“给…给执火者大人润润嘴…我…吃不下…”

石猴默默地将肉干撕成极细小的肉丝,小心翼翼地放进秦霄干裂的唇缝间。秦霄毫无反应,肉丝被血水冲下。石猴的眼神黯淡下去。

绝望如同沟壑内弥漫的硝烟,无孔不入,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穴熊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而内部的生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竭。看不到明天,看不到希望。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被草叶珍重地放在秦霄草铺旁、阴干了数日的那几件泥胎胚胎——小碗、敞口罐、束颈壶、带盖小瓮——在攻城塔倾覆的震动和弥漫的水汽(清理血污用水)侵蚀下,终于显现了命运的裁决。

“啪嗒…咔嚓…”

几声细微却异常清晰的碎裂声响起!

草叶猛地扭头看去。只见那件她倾注了最多心血、尝试捏制的带盖小瓮胚胎,器壁最薄弱的肩颈连接处,赫然出现了一道蜿蜒的裂纹!紧接着,旁边敞口罐的底部边缘,也崩开了一道细小的缺口!束颈壶的壶嘴更是直接断裂了一小截!只有最厚实、最简单的小碗,幸免于难,但表面也布满了细密的龟裂纹路。

失败。毫无保留的失败。泥胎在阴干阶段的脆弱,在战火余烬的侵蚀下暴露无遗。这几件承载着草叶在秦霄灵魂指引下、于绝望深渊中孕育出的“未来之形”,还未经历窑火的考验,便已夭折在冰冷的现实里。

草叶呆呆地看着那几件布满裂痕的失败泥胎,如同看着自己刚刚燃起又被掐灭的微小火苗。最后一点寄托,碎了。

她缓缓蹲下身,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轻触碰小瓮胚胎上那道狰狞的裂纹。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布满裂纹的泥胎上,瞬间被干燥的泥土吸收,只留下一个深色的圆点。

“为什么…”草叶的声音低如呓语,带着无尽的迷茫和疲惫,“木耒能破塔…泥胎…却留不住形…大地…到底要告诉我们什么…”

她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脚下这片被血与火反复蹂躏的土地。目光所及,是攻城塔巨木砸出的深坑,是血水浸透的泥泞,是尸体被拖走后留下的污秽印记,是之前为了固守而疯狂挖掘、寸草不生的胸墙基座…一片狼藉,满目疮痍。然而,就在这片狼藉的边缘,靠近沟壑深处未被战火直接波及的角落,一小片之前被“惊羽卫”守护、但后来也因缺水而枯萎的薯苗残骸旁,几簇不知名的野草,却顽强地从被血水浸染的泥土中钻出了嫩芽!那一点新绿,在焦黑与暗红的背景中,微弱却无比刺眼!

草叶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几点嫩绿上。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她混沌的意识——被血水浸透的地方…反而长出了新草?!她猛地想起之前秦霄关于“蚁穴沃土”、“腐尸肥田”的惊世之言!土地…需要养分?需要…休养?!

她疯了一般扑到那片新绿旁,不顾污秽,用手指疯狂地挖掘着下方的泥土!泥土湿润,带着浓重的血腥和一种奇异的、类似雨后腐殖土的微腥气息!颜色深褐,甚至泛着一种油润的光泽!与她脚下那片被反复踩踏、挖掘、寸草不生的板结灰白泥土,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是血…是死去的战士…还有敌人的尸体…渗进了土里…”草叶喃喃自语,一个模糊却震撼的概念在她心中炸开,“这片土…‘吃’了血…‘吃’了死亡…反而…变‘肥’了?活过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到几乎消散的意念波动,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火星,极其艰难地拂过草叶的意识:

“…土…非…无…尽…之…藏…”

(土地并非无尽的宝藏…)

“…力…耕…不…辍…地…力…竭…”

(过度耕种不歇,地力终将枯竭…)

“…血…沃…之…地…非…为…吉…”

(被血浸透的土地,并非吉兆…)

“…乃…杀…伐…之…毒…渗…入…根…基…”

(乃是杀伐之毒渗入了根基…)

“…需…休…养…轮…作…方…可…续…生…机…”

(需要休养、轮作,方可延续生机…)

“…菽…豆…根…瘤…可…养…地…气…”

(菽豆根瘤可滋养地气…)

“…薯…耗…地…力…需…轮…休…”

(薯类消耗地力,需要轮替休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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