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准了!撞角根部!那根最粗的支撑原木!”草叶嘶声喊道,目光死死锁定攻城塔撞角下方,一根深深扎入泥土、承受着主要冲击力的巨大原木支柱!
“嘿——!”石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双臂肌肉虬结,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他将全身的力量和体重,都灌注于紧握主杆的双臂!按照秦霄意念碎片中的指引,他身体微微后倾,如同引弓!
“压——!!!”草叶同时嘶吼!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用肩膀和双手,狠狠向上顶推踏横木!她并非直接提供下压力,而是将自己化作了稳固的支点!将石猴那如同开山巨斧般的下压力,通过踏横木这个杠杆,毫无保留地、成倍地传递到木耒那双尖锐的齿尖上!
“呜——嗡——!”
沉重的木耒带着撕裂空气的怪啸,双齿如同毒龙出洞,在石猴狂暴的力量和草叶精准的支点支撑下,化作一道残影,狠狠凿向攻城塔撞角根部那根巨大的支撑原木!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木纤维被强行撕裂爆开的巨响!
足有成人腰粗的巨大原木支柱,在木耒双齿恐怖的穿透力和杠杆放大的冲击力下,竟如同朽木般应声而裂!木屑如同爆炸般向四周激射!一道巨大的、深达数寸的恐怖裂口,瞬间出现在支柱根部!
攻城塔那巨大的撞角猛地向下一沉!整个塔身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呻吟和晃动!塔顶正在投石的穴熊战士站立不稳,惨叫着跌落!缺口处正在涌入的穴熊战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得脚步一滞!
“成了!!”疤脸仅存的右眼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他虽不懂其中力学奥妙,但眼前这摧枯拉朽的一幕,让他看到了最后的希望!“再来!砸!砸塌它!”
“嘿——压——!!!”
石猴和草叶再次怒吼!汗水混合着血水从额头淌下,浸透了麻衣!石猴的双臂因过度发力而剧烈颤抖,草叶的肩膀被沉重的踏横木压得几乎脱臼!但两人如同焊在一起的钢铁构件,力量完美协同!沉重的木耒再次扬起,带着更狂暴的气势,狠狠凿击在支撑原木那道恐怖的裂口上!
“轰隆——!!!”
这一次,支撑原木再也无法承受!在木耒双齿的致命打击下,它发出一声绝望的哀鸣,从裂口处彻底断裂!攻城塔那巨大的撞角失去了最重要的下方支撑,如同被斩断腿的巨兽,猛地向下一沉,重重砸在沟壑内侧的地面上!整个塔身随之发生恐怖的倾斜!
“塔要倒了!快闪开!”塔顶和塔身的穴熊战士发出惊恐到极点的尖叫!巨大的攻城塔,这耗费了穴熊部落无数心血和生命的战争巨兽,在自身恐怖的重量下,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向着沟壑内轰然倾覆!
“退!快退!”疤脸狂喜中带着惊恐,拉着身边呆滞的战士向后暴退!
“轰——!!!”
天崩地裂般的巨响!烟尘如同蘑菇云般冲天而起!攻城塔巨大的塔身狠狠砸在沟壑内侧的空地上,无数巨木断裂、解体,将下方没来得及逃开的穴熊战士碾成肉泥!巨大的冲击波将附近的棚屋彻底掀飞!整个沟壑再次剧烈震颤!
烟尘弥漫,碎石如雨。沟壑入口处那致命的缺口,被攻城塔倾覆的巨大残骸…暂时堵死了!
劫后余生的死寂,笼罩了幸存的岩山部落成员。疤脸拄着石斧,大口喘息,仅存的右眼死死盯着那堆巨大的、还在发出“噼啪”断裂声的攻城塔残骸,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后怕。石猴脱力地松开木耒,双手虎口崩裂,鲜血淋漓,巨大的身躯晃了晃,瘫坐在地。草叶则被震飞出去,摔在秦霄的草铺旁,肩膀剧痛,几乎无法动弹。
她挣扎着抬起头,看向秦霄。秦霄半靠在草铺上,肩头的伤口因震动再次大量渗血,染红了半边身体。他那双不久前还充满陌生与混乱的眼睛,此刻正直直地望着那柄斜插在烟尘中、沾满泥土和敌人鲜血的木耒。眼神依旧有些涣散和茫然,但眼底深处,那疯狂旋转的碎片似乎平息了一些,一种极其微弱的、如同星火般的…了悟之光,在瞳孔最深处悄然点亮。
“…协…力…破…坚…”他嘴唇翕动,重复着刚才的词语,声音依旧嘶哑干涩,却少了几分冰冷,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确认感。仿佛那混乱记忆碎片中闪现的“双人耒耜”画面,与眼前这用农具摧毁战争巨兽的奇迹,在灵魂的废墟上,短暂地…重叠了。
草叶看着秦霄的眼神,又看向那柄力挽狂澜的木耒,最后目光扫过瘫坐在地、浑身浴血却眼神狂热的石猴,扫过疤脸那劫后余生的独眼。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悲壮与明悟的热流,冲垮了她所有的疲惫和伤痛。
她挣扎着爬起,不顾肩膀的剧痛,踉跄着走到那柄染血的木耒旁,用尽全身力气,将其从泥土中拔出,高高举起!嘶哑却无比清晰的声音,穿透弥漫的烟尘,响彻在每一个幸存者的耳边:
“看见了吗?!这就是执火者指引的力量!”
“木耒!可破土生苗!亦可破城摧坚!”
“一人之力有穷!双人协力无穷!”
“从今往后!此术!名‘耒耜双人’!一人引!一人托!力贯千钧!无坚不摧!”
“此乃——协战之法!共生之道!”
“耒耜双人!协战共生!”疤脸第一个反应过来,用染血的石斧重重顿地,发出震天的怒吼!
“耒耜双人!协战共生!”石猴挣扎着站起,举起鲜血淋漓的拳头!
“耒耜双人!协战共生!”残存的战士、妇孺,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带着血泪的呐喊!声浪在残破的沟壑中激荡,震落了岩壁的碎石!
草叶高举着染血的木耒,如同举着一面在毁灭废墟中新生的图腾。她看向秦霄。秦霄依旧半倚着,脸色苍白如纸,肩头血流如注。他那涣散的目光,穿过弥漫的烟尘,似乎落在了高举的木耒上,又似乎穿透了它,落在了更遥远的地方。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在他沾满血污的嘴角…极其艰难地、缓缓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第六十七个绳结,浸染着攻城塔巨木的焦糊、木耒齿尖的泥血、秦霄肩头涌出的温热、以及那在毁灭中淬炼而生的、名为“协作”的滚烫信念,被草叶用颤抖却无比坚定的手,系在了染血的绳串上。它铭刻着“耒耜双人”这绝境逆转的奇迹,更铭记着在血火废墟之上,由一柄原始农具所点亮的、关于集体力量与生存意志的不灭星火。
烟尘未散,残骸如冢。但沟壑之内,那柄染血的木耒被高高擎起,如同刺破绝望长夜的…第一缕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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