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外加固防撞:** 用浸湿的柔韧藤皮,将陶瓮从口沿至底部紧密缠绕数层,如同给陶瓮穿上藤甲(“…藤…皮…缠…裹…防…撞…裂…”)。
* **密封盖:** 选用与瓮口严丝合缝的厚重陶盖。在盖沿内侧和瓮口外沿,同样均匀涂抹厚厚一层蜂蜡。秦霄特别强调,封盖时需在瓮口先铺一层干燥的苦艾草和驱虫香草粉末(“…草…粉…隔…虫…气…”),再盖紧陶盖,趁蜡未冷透时用力压实!
4. **辅助工具:** 准备坚韧的长藤索(用于攀援和吊装)、短柄石凿和石锤(用于在岩缝中开凿)、大量干燥苦艾草和驱虫草药粉末(填充缝隙驱虫)、火把(照明和驱兽)。
当最后一批菽豆种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当薯种块茎表面摸上去干爽坚韧,当两个涂抹了蜡层、缠绕着藤皮、散发着草木清香的陶瓮准备就绪时,夜已深沉。月亮完全隐入厚重的云层,只有穴熊营地的火光和稀疏的星斗提供着微弱的光源。正是行动的最佳时机!
秦霄换上了一身紧束的旧麻衣,在石猴的帮助下,将坚韧的藤索牢牢捆扎在腰间。草叶将两个沉重的陶瓮小心地装入特制的藤筐(内部垫满干燥茅草),用藤索固定在石猴背上。秦霄则将一个更小的、装着苦艾草粉和工具的小皮囊系在自己腰间。
“执火者大人…您…千万小心!”草叶声音哽咽,将一根点燃的松油火把塞到石猴手中。
岩山重重拍了拍石猴的肩膀,眼神如铁:“活着回来!部落的未来,在你们肩上!”
秦霄最后看了一眼在篝火余烬中沉睡的部落,看了一眼那片在夜色中静默的薯苗田和肥塚,目光沉静如水。他对着石猴点了点头,两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通往岩山后峰的陡峭小径上。
通往鹰喙崖的路,是真正的死亡之径。怪石嶙峋,几无踏足之处。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耳边是呼啸的、带着寒意的山风。石猴在前,如同真正的猿猴,利用每一处微小的凸起和岩缝,艰难地向上攀爬、探路,再用藤索牵引、保护着身后的秦霄。秦霄的身体虚弱得超乎想象,每一次发力都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和颤抖,汗水浸透了麻衣,冰冷的山风一吹,刺骨寒凉。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从未熄灭,紧咬着牙关,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和石猴的拼死协助,一寸寸向上挪动。
好几次,秦霄脚下打滑,碎石滚落深渊,发出令人心悸的回响,全靠石猴死命拽住藤索才化险为夷。石猴的手臂被尖锐的岩石划出道道血口,却一声不吭。背上沉重的陶瓮如同山岳,压得他脊椎咯咯作响。
终于,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两人如同从地狱爬出,抵达了鹰喙崖那道如同巨兽咧口的狭窄裂缝前。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浓烈的鸟粪味和某种猛禽特有的腥膻。裂缝深处,传来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咕”低鸣。
“有…有猛禽!”石猴脸色发白,握紧了手中的石斧。
秦霄却异常镇定。他示意石猴噤声,从腰间皮囊中抓出大把苦艾草和驱虫香草粉末,用火把点燃。浓烈的、带着辛辣气息的草药烟雾迅速在裂缝口弥漫开来。裂缝深处的低鸣声变得焦躁不安,很快,伴随着一阵翅膀拍打声和尖锐的唳叫,两只巨大的、形似猫头鹰的猛禽从裂缝深处惊慌地飞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快!”秦霄低喝。
石猴立刻解下背上的陶瓮。两人合力,将陶瓮挪到裂缝口。裂缝内部比想象中更深、更曲折。秦霄举着火把,当先侧身挤入。石猴紧随其后,小心翼翼地护着陶瓮不被岩壁刮蹭。
裂缝内崎岖湿滑,仅容一人勉强通行。行进了约莫十丈深,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约半间屋子大小、相对干燥的天然石洞!洞顶有数道细小的裂缝,隐约透下微弱的星光。更神奇的是,洞内一角,竟然堆积着厚厚一层干燥的鸟粪和枯草,显然是那猛禽废弃的旧巢穴!
“…天…助…我…也…”秦霄的意念带着一丝庆幸。他指向石洞最深处、一块向内凹陷的巨大岩石下方:
“…凿…此…岩…下…暗…穴…藏…瓮!”
(凿开此岩下暗穴,藏瓮!)
石猴立刻放下陶瓮,拿出石凿和石锤。在秦霄火把的照明下,他对着那块巨岩底部的缝隙,用力而精准地开凿起来。石屑纷飞,火星四溅。巨岩底部与地面并非完全一体,果然存在一个被碎石和泥土半掩的、狭小的天然凹槽!
石猴奋力清理掉碎石泥土,将凹槽拓宽加深至足以容纳两个陶瓮。秦霄则抓出大量苦艾草粉,厚厚地铺在凹槽底部和四周(“…厚…铺…草…粉…绝…虫…鼠…”)。两人合力,极其小心地将两个承载着部落全部希望的陶瓮,稳稳地放入凹槽之中。
随后,秦霄做了一件让石猴瞠目结舌的事——他竟从怀中掏出几颗饱满的菽豆种子,郑重地撒在陶瓮周围的苦艾草粉上!
“…若…有…鼠…虫…破…瓮…此…种…或…可…存…续…”(若有鼠虫破瓮,此种或可存续…)秦霄的意念带着一种深远的考量。
最后,用凿下的碎石和泥土,混合着更多的苦艾草粉,将凹槽严严实实地填埋、夯实、抹平,使其与周围岩石地面浑然一体,看不出丝毫痕迹(“…填…平…如…旧…无…痕…”)。秦霄甚至抓起洞内干燥的鸟粪灰尘,撒在新填的泥土上,使其颜色和质感与周围环境完全一致。
做完这一切,两人已筋疲力尽。秦霄靠在冰冷的岩壁上,脸色苍白如纸,几乎虚脱。石猴也累得瘫坐在地,大口喘息。
“走…速…归…”秦霄喘息着催促。
两人循着来路,艰难地退出裂缝。当他们终于回到鹰喙崖顶时,东方天际已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而沟壑方向,穴熊部落惊天动地的战鼓和号角声,如同死神的丧钟,再次隆隆响起!比昨夜更加狂暴!隐约可见巨大的、带着尖锥轮廓的阴影,在火光中缓缓移动!
“不好!他们开始了!”石猴脸色剧变。
秦霄最后看了一眼那毫不起眼的裂缝入口,眼神深邃如同古井。他对着石猴,也对着沟壑的方向,发出最后一道意念:
“…种…已…藏…于…鹰…喙…腹…中…”
(种子已藏于鹰喙腹中…)
“…待…得…春…雷…惊…蛰…日…自…有…新…芽…破…石…出…”
(待得春雷惊蛰日,自有新芽破石出…)
“…若…我…不…归…此…秘…唯…你…知…晓…非…存…亡…关…头…绝…不…可…取!”
(若我不归,此秘唯你知晓!非存亡关头,绝不可取!)
石猴浑身一震,看着秦霄那仿佛交代遗言般的眼神,重重点头,眼中含泪:“石猴…誓死守护此秘!”
两人不再耽搁,沿着险峻的山路,连滚带爬地向沟壑冲去。当他们气喘吁吁、浑身是伤地冲回沟壑入口时,看到的已是人间地狱!
穴熊部落的攻城器械——一座由巨木捆扎而成、底部装有粗糙木轮、高达近两丈的原始“攻城塔”,正被数十名壮汉用藤索和撬棍,缓缓推向沟洫!塔顶平台站满了手持石斧长矛、发出嗜血咆哮的穴熊战士!沟洫的深沟和荆棘刺篱,在这庞然大物面前显得如此可笑!部落战士投出的石块和点燃的草捆砸在塔身上,如同隔靴搔痒!
胸墙的一段已被塔上抛下的巨石砸塌!数名穴熊战士已经顺着缺口涌了进来,正与疤脸带领的最后几名战士疯狂厮杀!岩山浑身浴血,巨大的石斧挥舞如风,死死堵在通往薯苗田和妇孺藏身棚屋的方向,如同一尊浴血的战神,但脚步已显踉跄!
“头领!”石猴目眦欲裂,抓起地上的石矛就要冲过去。
秦霄却一把拉住了他!他的目光没有看向惨烈的战场,而是死死盯住了西坡方向!那里,靠近沟洫外围的一处缓坡上,在攻城塔移动带起的烟尘和血腥厮杀中,几丛不起眼的、细长如狗尾的植物正在晨风中摇曳!那植物顶端,垂挂着沉甸甸的、毛茸茸的穗子!穗粒细小,却异常密集饱满!
“…黍…粟!”秦霄的瞳孔再次收缩!又一个关键作物的名字脱口而出!脑海中关于“小米”、“五谷”、“抗旱”、“耐储”的信息碎片轰然涌现!
但此刻,已不是发现的时候!攻城塔巨大的阴影已经笼罩了残破的胸墙!塔顶的穴熊战士发出胜利的咆哮,准备跃下!
秦霄猛地推了石猴一把,指向那几丛狗尾草般的黍粟,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意念如雷):
“…石…猴!…采…那…穗!…能…活…命!…带…种…走!”
(石猴!采那穗!能活命!带种走!)
同时,他自身却如同扑火的飞蛾,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根燃烧的木棍,跌跌撞撞地冲向那摇摇欲坠的攻城塔底部——那里堆满了用于推动塔身的干燥原木和引火之物!
“执火者!不要!”草叶的尖叫声撕心裂肺!
秦霄的身影在巨大的攻城塔下显得如此渺小。他奋力将燃烧的木棍掷向塔底堆积的易燃物!火星四溅!
“保护执火者!”岩山发出绝望的咆哮,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来。
然而,一切都晚了。
塔顶,那名戴着染血熊颅骨盔的穴熊头领,狞笑着举起了巨大的石斧,对着下方那个渺小却让他恨之入骨的身影,狠狠劈下!
血光,冲天而起!
第六十一个绳结,在漫天血雨和草叶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被石猴用沾满泥土、岩石碎屑和泪水的手指,死死地、颤抖地系紧!它浸染着鹰喙崖的寒霜、岩缝的湿气、陶瓮的土腥、黍穗的清香,以及…那抹最刺眼的、刚刚溅上的、滚烫的鲜血!
种子已藏,秘地永封。
黍穗初现,生机暗伏。
而执火者秦霄的身影,在那柄染血的石斧下,轰然倒下。
岩山部落的至暗时刻,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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