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雅间,林彦秋与方俊琪对了对口供。
因方俊琪先到,周文远一众人并未瞧见她,林彦秋便打算先将她藏起来。这方俊琪日后在府衙会上说不定能成个奇兵,给对头来个措手不及。
曲之望带着人犯回衙的路上,心乱如麻。
要是林彦秋揪着这件事不放,以后的麻烦可就大了。尽管心里纠结,但该通知的人还得通知。他想了下,让人停下马车,走到路边,摸出鸽哨吹了几声,与飞来的信鸽嘀咕了一阵,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附在信上,绑在鸽子腿上放飞。
林彦秋这一桌午食委实是白置了,到最后也就着桌上残羹,草草扒了几口糙米饭,所幸正事早已议毕。
回至客栈,简子豪已在檐下候着,眉目间透着几分雀跃,见林彦秋踏进门槛,忙不迭俯首作揖。
“林大人,适才杜知县听闻午间之事,着在下给您捎句话来。”
简子豪扫了一眼随侍在旁的甘祖运,待林彦秋入室落座,方压低嗓音续道:“贺大人那边果然挖出些眉目,今早那个撺掇学潮的一司业,被讦发在督造文庙时侵吞库银。贺大人已将举劾折子递至按察司,只待官府定夺。”
杜北丰的算盘林彦秋再清楚不过,如今对面越乱,于他们这个临时结盟的小圈子越有利。
杜知县分明是在暗示,周文远之事绝不可松口。即便无人提醒,林彦秋也断无示弱之理,这等天赐良机,怎会轻易放过?
那以卢本祎、刘坤为首的沧山衙署,分明是弊案重重。
区区两百万两银子去向不明,迟早要东窗事发,与这伙人绝无调和余地,便是将他们赶尽杀绝也无愧于心。
只是刘坤那厮后台甚硬,真若连累进去,恐朝堂上会有不小阻碍。
“卢本祎何时能至?”林彦秋转了话题,简子豪会意笑道:“今早已办好医馆手续,算上临城到沧山县的脚力,天黑前定能赶到。”
林彦秋朝简子豪颔首道:“你且回去吧。”
简子豪拱手含笑退出去后,齐芝怡慵懒地往榻上一躺,身着月白绣蝶襦裙的腰肢微侧,轻哼道:“你适才那般笑,尽显狡黠,实是讨厌。你莫要为官了,去市井做点小买卖倒是清闲。”
林彦秋不觉一怔,径自往软榻上跌坐,取下随身的青瓷烟袋呛了一口,眼前局势纷繁若乱麻。
他初来沧山县,根基浅薄,反倒是田大晖与杜北丰经营多年,万一有人攥着他们官司把柄,被政敌借题发挥,恐要牵连全局。
思忖间铜雀铜漏传来细响,林彦秋正愁眉不展,忽然听见外间传来侍女通传。他起身掸了掸玄色直裾,却见姚杏儿的书童递来拜帖。
“林大人,姚掌柜遣人来说有要事相商。”姚杏儿的嗓音清冷如往昔,可林彦秋分明觉察出那句“有劳墨卿拨冗”透着别样意味。
榻上的齐芝怡耳力极佳,闻声惊坐起,竟顺着屏风缝隙偷觑。
林彦秋见状俯身在她唇上一点,姚杏儿那边陡然传来一声闷哼:“林彦秋!”
“我家娘子吃醋了。”林彦秋慢悠悠起身,“有什么话直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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