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文武大臣顿时炸开了锅,有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的面色凝重低头沉思,更有胆小者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殿外突然响起一阵闷雷,乌云遮蔽了原本就昏暗的天光,豆大的雨点砸在琉璃瓦上,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声响。
袁术在殿中来回踱步,袍摆扫过满地狼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过往的画面:孙坚曾如何卑躬屈膝地向他请战,如今却野心勃勃地要与他争天下;刘表又是怎样假惺惺地与他称兄道弟,转眼便兵戈相向。愤怒、不甘与恐惧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失去理智。
阎象抚着银白长须,袍角扫过满地狼藉的竹简,踏出沉稳的步伐立于阶前。他抬头时目光如炬,望向袁术因暴怒而涨红的面孔,声音清朗却字字如金石落地:“陛下勿忧!刘景升虽举兵北上,然荆襄上下绝非铁板一块。”
殿内议论声骤停,众人皆将目光投向这位素有谋主之称的智者。阎象缓缓展开手中泛黄的舆图,指尖划过新野与襄阳之间蜿蜒的淯水:“诸君请看,襄阳士族蔡氏把持钱粮辎重,蒯氏暗掌赋税关卡,刘表名为荆州牧,实则政令难出襄阳城十里。文聘此来,麾下两万精锐中有多少是蔡瑁调拨的私兵,尚且不知——蔡家世代盘踞荆襄,岂会真为刘表卖命?”
他忽然指向舆图上一处红点:“再者,文聘所部先锋距新野百里扎营后,竟三日未动。据细作回报,其军粮转运每日只到原定的三成,分明是有人暗中掣肘。”
袁术眯起眼睛,焦躁地摩挲着腰间玉佩:“即便如此,孙坚的江东军已兵临庐江,总不能坐视不理!”阎象躬身一礼,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陛下何不修书一封,将孙坚的动向密报蔡瑁?蔡家素与孙家有旧怨,当年孙坚攻长沙时,蔡瑁叔父便折在其手。若让蔡瑁知晓孙坚西进意在庐江、江夏,他定会逼着刘表回师防御。”
话音未落,殿外惊雷炸响,雨幕愈发滂沱。阎象望着檐角飞溅的水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至于孙坚,只需派遣一位善守坚城之将,只需坚守月余。待刘表撤兵,我军便可集中兵力东进。届时孙文台腹背受敌,纵使有万夫不当之勇,也难敌我军两面夹击。”
这番剖析如拨云见日,袁术紧绷的神色终于缓和几分。他踱步至蟠龙柱下,指尖轻抚柱上盘踞的金龙,沉吟良久方道:“就依卿所言。传令下去,命张勋死守庐江,再派快马持朕手书星夜赶往襄阳......”
袁术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殿内众人,猛地转身,袍角带起一阵劲风:“且慢!纪灵、雷薄二将尚在汝南周旋,豫州战局瞬息万变,不可不察!”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字字句句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即刻传朕旨意——令纪灵、雷薄二将密切关注曹操、刘备与孔伷之争!汝南地势险要,若有机可乘,可伺机而动,扩充我军势力;若局势不利,便严守关隘,切不可贸然出击!”
他握紧腰间佩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汝南乃是我军北进的咽喉要地,不容有失!命二将随机应变,无需事事奏报,一切以保全实力、壮大我军为要!若能趁机削弱曹刘孔三家,朕必不吝厚赏;若是贻误战机,休怪朕军法无情!”说罢,袁术猛地甩袖,大步走向殿外,暴雨声瞬间将他的身影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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