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没过两月,齐主高纬突然又常往穆氏宫里跑。
这晚,穆氏倚在绣枕上,故意推了推高纬,娇嗔道:“陛下该去中宫才是,皇后娘娘还在等着您呢。”
“别提那疯妇!”
高纬突然脸色一变,猛地摔了茶盏,茶水溅了一地,“整天披头散发学鬼叫,朕看着就恶心!”
穆氏心里“咯噔”一下,她偷偷瞄着铜镜里陆令萱帮她梳头的影子,心中暗想:母亲到底使了什么手段?
能让皇帝如此厌恶皇后,转而对自己回心转意。
但见皇帝回心转意,她也乐得顺水推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这深宫里的棋局,还在继续,而她,又能否在这风云变幻中,成为最后的赢家呢?
晨曦初透,薄雾如纱般轻笼着皇宫的琉璃瓦。
陆令萱垂首站在高纬身后,双手灵巧地为他系着腰间的玉带。
系到一半,她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在静谧的殿内格外清晰:“陛下,古往今来,哪有太子生母屈居奴婢之位的道理啊。”
高纬正凝视着窗外雕花的窗棂,闻言,身形微微一僵,却并未言语,只是目光愈发深沉,仿佛藏着无尽的思绪。
陆令萱见状,心中了然,知趣地福了福身,缓缓退下。
然而,在她转身的瞬间,嘴角却悄然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方才她分明瞧见,皇帝手中把玩的玉佩穗子,已被揪得凌乱不堪。
近日,宫中可不太平。
齐主高纬新选了两位美人入宫,一位姓李,一位姓裴,皆是生得花容月貌,宛如仙子下凡。高纬对她们宠爱有加,还特意赐了风雅的名号,李氏唤作左娥英,裴氏称作右娥英。
这名字背后,可是藏着典故,乃是取舜帝两位妃子“娥皇”“女英”之名合二为一,足见高纬对她们的珍视。
这消息传到陆令萱耳中,可把她急坏了。
陆令萱乃是穆皇后的心腹,眼看着新来的美人即将夺走皇后的恩宠,她哪能坐视不管?
当下便匆匆赶到穆皇后宫中,一进门就急切地说道:“娘娘,如今可不是干着急的时候啊!”
穆皇后坐在梳妆台前,愁眉不展,手中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那两个丫头年轻貌美,本宫……本宫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年轻算什么?”
陆令萱凑近穆皇后,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老奴倒是有个主意。”
接下来的几日,陆令萱带着一群宫女忙得不可开交。
她们依照传说中仙境的模样,精心打造了一顶流光溢彩的宝帐。
帐内,夜明珠镶嵌的妆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金丝编织的席子柔软奢华。
最引人注目的当属那鎏金香炉,燃着西域进贡的龙涎香,袅袅青烟升腾而起,如梦如幻,让人仿佛置身于云雾缭绕的仙境之中。
“娘娘,快试试这个。”
陆令萱捧着一件金线密织的霞帔,满脸笑意地走到穆皇后身边。
穆皇后缓缓起身,任由宫女们为她穿戴整齐。
鬓边十二支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腕上的翡翠镯子碧如春水,更衬得她肌肤胜雪。
陆令萱眯着眼,上上下下打量着穆皇后,满意地点点头:“娘娘这般模样,保管把那两个丫头比下去!”
说罢,陆令萱便风风火火地往齐主寝宫赶去。
“陛下!”
陆令萱一进殿,便故作神秘地喊道,声音里带着几分俏皮。
高纬正坐在案前批阅奏折,头也不抬,随口应道:“嬷嬷又说笑话了。”
“千真万确!”
陆令萱快步走到高纬身边,伸手扯住他的衣袖,“老奴方才在御花园见着仙女下凡了!”
高纬这才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却仍带着几分怀疑:“嬷嬷莫要哄朕。”
“陛下若不信,随老奴去看看便知。”
陆令萱眨了眨眼,一脸笃定。
高纬心中一动,放下朱笔:“带路。”
一行人来到宝帐前,陆令萱故意放慢脚步,慢吞吞地掀起纱帘。
刹那间,一股异香扑鼻而来。
帐中端坐的美人云鬓花颜,金线刺绣的裙裾如朝霞般绚烂,在夜明珠的映照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珠帘轻轻晃动,穆皇后微微低头含笑。
那模样,宛如巫山的神女降临人间,又似姑射山的仙子下凡尘。
此时,殿内正有舞姬在翩翩起舞,乐声悠扬。
高纬正欣赏着歌舞,突然眼前一亮。
只见一位身姿婀娜的美人踏着乐声翩然而至,水袖轻扬,如行云流水,尽显妩媚风情。
“好!”高纬忍不住拍案叫绝,眼中满是惊艳。
待那美人走近行礼,高纬这才认出,竟是穆夫人。
他转头看向陆令萱,眼中满是惊喜与调侃:“爱卿真是会讨朕欢心。”
陆令萱掩嘴轻笑,那笑声如银铃般清脆:“陛下觉得臣妾的安排如何?”
她故意顿了顿,接着说道,“这般绝色佳人若还当不得皇后,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入陛下的眼?”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哄孩子,可陆令萱心中却打着别的算盘。
高纬摩挲着手中的酒杯,微微摇头:“祖制有定,天子只能有一位皇后。”
陆令萱眼波流转,心中早有对策,立即接话道:“舜帝当年不也娶了尧的两个女儿吗?
圣主尚且如此,陛下何不效法?”
她凑近些,压低声音,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
烛火摇曳,映照着高纬的脸庞,他的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
当晚,他便迫不及待地召穆夫人侍寝。
芙蓉帐暖,烛影摇红,说不尽的缠绵悱恻。
而陆令萱站在殿外,望着那摇曳的烛光,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她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次日,金銮殿上,晨曦透过雕花窗棂,洒下一片斑驳光影。
齐主身着龙袍,端坐于龙椅之上,目光威严地扫视着殿下群臣。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而冷峻,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即日起,朕立穆氏为右皇后。”
此言一出,殿下大臣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之声如蚊蝇嗡嗡。
齐主微微皱眉,稍作停顿,又缓缓开口:“胡氏为左皇后。”
大臣们瞬间噤若寒蝉,面面相觑,眼神中满是惊愕与忌惮,却无一人敢出声反对。
在这看似平静的朝堂之下,实则暗流涌动,一场围绕皇后之位的血腥博弈,已然拉开帷幕。
陆令萱静静地站在殿柱旁,嘴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得意的笑。
那笑容,如同暗夜中悄然绽放的罂粟,美丽却透着致命的危险。
她深知,这宫廷的棋局,正一步步按照她的布局推进。
穆氏站在一旁,看似端庄娴静,可那眼神深处,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与不甘。
她总觉自己应独享这皇后之尊,胡氏的存在,就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头。
终于,她按捺不住内心的欲望,再次找到陆令萱,眼中满是祈求:“令萱姐姐,你可一定要帮我除掉胡氏啊。”
陆令萱看着穆氏那急切的模样,心中暗自冷笑,面上却装作义愤填膺:“妹妹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从那以后,她便常常出入胡太后宫中,看似与太后亲昵无间,实则暗藏祸心。
这一日,陆令萱如往常一般踏入胡太后的宫殿。
一进殿,她便板着脸,嘴里还时不时地小声嘀咕着,那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胡太后见状,心中满是疑惑,关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谁惹你生气了?”
陆令萱故意叹了口气,摇摇头,装作难以启齿的样子:“哎,这话我都不好意思说。”
胡太后好奇心更甚,眉头紧蹙:“有什么不能说的?快告诉哀家。”
陆令萱这才压低声音,凑近胡太后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胡后跟下人们说,太后您做事不守规矩,不是个好榜样。”
说完,她又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这话要是传出去,可怎么得了啊。”
胡太后一听,顿时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气得浑身发抖。
她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岂有此理!
这逆女竟敢如此诋毁哀家!”
说罢,她立刻命人将胡后传来。
可怜的胡后,还蒙在鼓里,不知一场灭顶之灾正悄然降临。
她刚踏入殿中,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几个宫女猛地按住。
胡太后怒目圆睁,厉声喝道:“把这逆女的头发都剪了!
送回她娘家去!”
宫女们不敢违抗,手起剑落,胡后的一头青丝如断线的风筝,纷纷散落在地。
胡后惊恐地瞪大双眼,哭喊着求饶:“太后饶命啊!
臣妾冤枉啊!”
可胡太后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她的哀求。
就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皇后,转眼间沦为了弃妇,被无情地赶出了宫廷。
而最可悲的是,胡后到死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陆令萱在背后捣鬼。
陆令萱站在一旁,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那笑容中满是得意与嘲讽。
她心中暗想:又一个傻女人上当了,这宫廷的棋局,我才是最终的赢家。
胡太后就这样中了陆令萱的计,亲手断送了自己侄女的前程。
穆氏得知此事后,心中大喜,成了这宫廷中唯一的皇后。
陆令萱前来向她道贺,穆氏恭敬地敛衽拜谢,眼中满是感激。
穆氏想起之前听闻胡后“生病”之事,心中疑惑,便开口问道:“姐姐,胡后之前不是生病了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令萱只是微微一笑,眼神中透着一丝神秘,却什么也不说。
其实,这一切都是陆令萱搞的厌蛊之术,她用这阴毒的手段,将胡后这个眼中钉彻底除掉。
从这以后,穆提婆、高阿那肱、韩长鸾这三个人,凭借着与穆氏、陆令萱的关系,逐渐掌握了大权,号称“三贵”。
他们在朝廷中横行霸道,肆意妄为。祖珽也趁机掌管了骑兵和外兵的事务,与“三贵”狼狈为奸。
这些小人把持朝政,朝廷内外都被他们蒙蔽得严严实实。
高家的江山,在这群奸佞之人的肆意践踏下,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被他们断送。
而这宫廷的暗涌,还在继续翻腾,不知又将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一章分解。
广告位置下